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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愈发暴躁。
他困兽般在灵前踱步两圈,骤然听见潇潇声过耳。
却是夜风敲窗,将一段掉落的红绸吹进祠堂,正落在离他不远处的地面。
红绸被风挟裹着在地上翻滚,最终落在他的靴畔,带起怒意涛涛。
他豁然将缠绕在手腕间的纱布扯开。
还未长好的血肉碰到冰冷的铁镣,锐利的痛意顿时传来。
他神情凶戾地注视着腕间作痛的伤口,怒意犹未平息,丢下镣铐便开始在祠堂里寻找着能够泄恨的东西。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供桌上。
燃烧着鲸脂的长明灯后,是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注视着那些牌位上的名字,顷刻,冷哂出声。
他撩袍在祠堂前的蒲团上坐下,从右边供着的第一个名字开始问候。
大意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怎样的祖宗才能教出容隐这样的衣冠禽兽。
无论他如何暴怒,祠堂内始终无人回应。
唯有供在祖宗牌位前的长明灯火光跳跃。
长短交织,直至天明。
卯时二刻方过不久,质问声歇,容隐自蒲团上醒转。
意识回笼的刹那,强行交替后的剧痛如附骨之疽,紧随而来。
容隐双眉紧皱,指尖本能地狠狠摁住眉心。
镣铐牵动,锁链哗哗。
腕间再度被撕开的伤口痛感明晰。
钝痛与锐痛交织,令他咬紧齿关,在蒲团上坐了良久方能起身。
“段宏。”他启唇,嗓音有微微的哑。
祠堂外步履声起。
紧闭整夜的大门再度被人打开。
“殿下。”
春日里明亮的天光透入,他的亲卫段宏自祠堂外快步而来,为他双手奉上解开镣铐的钥匙。
容隐抬手接过。
镣铐重新解开,缚兽的锁链再度落下。
容隐并未立即往外,而是重新在祖宗牌位前上了三炷清香。
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将牌位间历代皇帝的名讳掩盖。
容隐垂落眼帘,转身向外。
在即将迈过祠堂门槛的时候,容隐步履微顿。
再启唇的时候,他的嗓音微哑,但语调却平静。
“孤便是你。”
“孤的列祖列宗,便是你的列祖列宗。”
辰时初刻。
容隐回到江萤的寝殿。
彼时殿内红烛已熄,江萤正坐在镜台前梳妆。
她云鬓初绾,洁白的颈间戴着七宝璎珞,银红的披帛流水般缠绕过她的臂弯,勾勒出少女的腰肢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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