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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啪地扣住了他的手腕。沈怅雪吓了一跳——他真的吓得跳了一下。转头一看,他就见躺在床上的钟隐月侧过身,眯缝着一双眼。他那一双眼睛微睁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沈怅雪怔怔地:“师尊?您……什么时候,醒的?”钟隐月没回答。他唔着声,手撑着床沿,把自己从床上撑着坐了起来。他额头上那刚过了凉水的凉毛巾掉到了枕头上。怕它洇湿枕头,沈怅雪赶紧伸手把它拿走;钟隐月又身形晃晃悠悠的,怕他一个不稳的话会把脑袋砸到床栏上,拿掉了毛巾后,沈怅雪又赶紧扶住了他。钟隐月完全没醒酒,还满脸通红,一双眼睛却死盯着沈怅雪,还眯缝得越来越小。他眼神很认真,两只眼睛跟两把剑似的死死盯着,嘴上还半个字儿都不吭。沈怅雪都有点发毛了,讪讪道:“师尊?”钟隐月突然眼睛一弯,嘴巴一咧,乐了。“老师,”他大着舌头声音含糊地说,“老师……你长得,好漂亮。”“……啊?”钟隐月突然敛了笑意,很认真地拉着他:“老师,能集邮吗?”“……?”沈怅雪懵懵地眨巴着眼,一个字儿都没听懂。偏偏钟隐月还特别认真。沈怅雪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好。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便生硬地跳过这话题,拉着钟隐月重新躺下:“别闹了师尊……您醉了,今晚就先睡吧。”“哦。”钟隐月怅怅地伤心道,“好吧……不集邮,打扰老师了。”“……”沈怅雪真的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他明白老师是什么。他扶了扶脑门,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师尊,倒反天罡了。”钟隐月呵呵傻笑起来,沈怅雪觉得他根本没听懂,或者幻听成别的了。沈怅雪哭笑不得,继续好声好气地哄着:“师尊,睡觉吧,你真醉了……渴吗师尊?我去给您倒水喝。”“对啊……我,那个……就是喜欢,沈怅雪。”钟隐月说话驴头不对马嘴,但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将沈怅雪说得脸上腾地一红,人也一愣。钟隐月突然敛眉。他一翻身,伸出手。喝醉的人抓不准东西,他在空中虚无地抓了两下,才抓住了沈怅雪的手。钟隐月将他拉过来,沈怅雪不得不凑近过来。两人毫厘之距。钟隐月拉着他的手,另一手压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好像要说什么大秘密似的,钟隐月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他说:“我跟你说啊……我都,自己我都,不敢承认,有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样很奇怪……但是我吧,有时候真的,还是想……我真想跟沈怅雪(),谈啊。≈ap;rdo;沈怅雪发懵:≈ap;ldo;谈什么?≈ap;rdo;≈ap;ldo;还能谈什么!≈ap;rdo;钟隐月突然生气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一把将沈怅雪推开,“你傻啊!谈恋爱啊!当梦男啊!”他说的话还是令沈怅雪无法理解,但他捕捉到了这里面的一些字眼——比如“爱”。沈怅雪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口干舌燥起来。咽了口口水后,沈怅雪大着胆子问:“师尊……能否把话,说得明白一点?师尊想与我如何?”他话音还未落,钟隐月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沈怅雪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又浑身一抖,差点跳起来。“你不懂我!”他喊,“他也不懂我!这世上没人懂我!我每天都在破防啊你知不知道他大爷的那个狗屎剧情我真的破防了——我本来就很难过了!你知不知道我,我每天——我每次到深更半夜,我都他爹哭成傻逼啊——”“我要替他杀了乾曜——狗日的啊我靠啊——天杀的!我要报警抓你们……让我穿书啊!我要……我要……啊!!”“我做梦都想救他啊!谁能让我去救他——什么破剧情,他们还有脸跟我吵!!我凭什么接受啊——他就是写错了!写错了他!沈怅雪怎么能是这个结局!?”“老师啊这不是我们沈怅雪该有的结局啊!老师!我们小雪是……是……是天底下,天底下举世无双的剑仙啊!!”“狗日的……没有他们所有人!沈怅雪!就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啊这到底是凭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你们凭什么……谁都不宠他啊!?”钟隐月越哭越伤心,沈怅雪听得不太明白,但绞尽脑汁能明白大概一半的意思。钟隐月看样子完全听不下他说话了,刚刚沈怅雪的问题他完全没回答,只顾着自己哭得肝肠寸断,喊得喉咙沙哑。沈怅雪无可奈何,心中既酸涩又好笑。钟隐月说的这些,数月前他便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刚开始,那许多个深夜里他都彻夜难眠,早已熬过了这一段,心中早已经麻木,自当是毫无波澜。可是眼前有人为他如此伤心欲绝,沈怅雪心中还是多了几分酸涩。他低头苦笑,拉了拉钟隐月的袖角,张嘴便要安慰:“师……?”话刚出来个音儿,眼前的钟隐月忽然哭声渐弱。然后,他当着沈怅雪的面,往后倒了下去。沈怅雪定眼一瞧,倒在床上的钟隐月已经闭上双眼,歪着脑袋,呼吸平稳地睡着了。沈怅雪这下是只觉好笑了。他笑出了声,又摇着头,无奈地为他掖好了被子。-“嘶!”玉鸾山宫的弟子别宫,温寒这边的宫舍里,白忍冬疼得哆嗦了一下。“疼啊?”温寒问着,手上却压根没有收力的意思。他夹着一团棉花,继续往白忍冬的伤处上点着灵药。白忍冬这()会儿坐在一蒲团上,两只腿的裤子都往上挽着,露着跪得青紫的两块膝盖。温寒正往他的膝盖上涂药。
“自然是疼的。”白忍冬龇牙咧嘴,可怜兮兮道,“我可是跪了一天呢……”温寒一听这话就想笑:“你也真是实诚,师尊又没出言要你罚跪,也没回去过半次。你倒好,在那儿一跪就一天,一整天下来姿势都没变,真是死脑筋。”白忍冬委屈极了:“可是师尊摔了玉珠,是我失言惹了他生气,怎敢不跪……”“他又没说让你跪。”温寒还是说,“不过刚刚那会儿是真说了,你二天内不许出宫舍,不许上课业。”白忍冬大惊:“哎?为什么!?”苏玉萤抱着双腿坐在蒲团上说:“这才是师尊给你的责罚呗。”温寒这屋子里还有别人。苏玉萤和陆峻也在,他俩是听说白忍冬出了事之后赶来看情况的。沈怅雪没来。但他缺席玉鸾宫弟子们的私房话与集会时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四人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单独行动。“说起这个,我倒真的好奇,”陆峻望向白忍冬,“你今日究竟同师尊说了什么,他竟发了火?”“是啊。”一提这个,温寒也纳闷得厉害。他连手里的药都放下了,问道,“你前几月觉醒灵根炸了山头,习雷咒炸了山宫,师尊都全然没说什么,怎么今日会这般发怒?”苏玉萤想了想问:“你是将昨日乾曜长老说沈师兄废物的那番话说出去了?”白忍冬沉默了下,点了点头。其余二人谁都没发现他眼睛里闪过的一丝不自然。温寒气得一拍大腿:“你傻啊你!脑筋怎么这么直,那话你竟然也敢和师尊说!你不知师尊最可怜沈师兄了吗!”“就是啊,那一听便是乾曜长老不愿让沈师兄与师尊待得舒心,在挑拨离间呢!你怎么这点儿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而且我们前些月出门卫道时,邱师兄和窦师姐怎么对他的,你也不是没看到!沈师兄办离门礼,乾曜长老是什么样的,你更不是没看到!”苏玉萤气得站了起来,“师弟!你天赋这么高,这几十天里修为长进就飞快,又不傻!你还看不出来吗,沈师兄是空有名声在外!他在乾曜门是人人可欺,日日都被踩着脑袋呢!”“他之所以名声那么大,八成就是乾曜门的生怕被外人知道他在乾曜山过得难,才不断吹嘘出来的!这么一个人,如今被师尊一点儿不留情面地硬抢过来,乾曜长老能舒心吗!”“他自然会想方设法挑拨你我,挑拨师尊的!你怎么这些事都想不明白,还告到了师尊那里,你是想让师尊如乾曜长老一样,踩着沈师兄的脑子过日子吗!”白忍冬蒙住了,他没想到这二个人竟然同仇敌忾地一同骂起他来了。他气急:“师兄师姐们怎么这般咄咄逼人!?我昨日也说了,或许乾曜长老还有别的意思呢!况且,也真的是沈师兄将我送到乾曜门那路上去的,不论如何,此事不都有托师尊查一查的必要吗!”他这样一说,其余二人也都愣了愣。“说……得也对。”温寒说,“若真是沈师兄做的,确实得问问他是何意图……”温寒支持了他一句。白忍冬闻言,连忙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趁热打铁道:“是啊!事出蹊跷,况且方才师兄师姐们所说的也都是猜测,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的!”其余二人面面相觑。苏玉萤讪讪坐了回去,踌躇开口:“我倒真觉得沈师兄不会……”陆峻也点头:“我也觉得,师兄人是好的。”温寒再次拿起药来,继续给白忍冬上药道:“行了,都别议论了,我明天问问师尊去。”次日一早,日上二竿,钟隐月才在闷闷的头痛里醒过来。一醒过来,视线里还模糊着,他就感觉自己脑袋里的脑仁仿佛在阵阵突突,头疼得要死。他捂着脑袋,在床上痛苦地翻了半个身,嘴里干得像起了旱灾。“师尊?”沈怅雪拉开床帘,低下身来,细声询问:“师尊,您醒了?”钟隐月都没力气回他了,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抱着脑袋哼唧了声,算是回答。“既然醒了,就把醒酒汤喝了罢,能好受些。”沈怅雪说着,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钟隐月睁开眼一看,他把一个碗端到了自己面前。那碗里是一碗药汤,味道闻着倒没那么冲。钟隐月点着头,把药碗端了过来,单手捏着,两眼一闭就一口闷了下去。药汤终究还是药汤,到嘴里是有些清苦的。等喝完了,钟隐月龇牙咧嘴的,不过脑袋的确是好受了许多。他长叹一声,把空碗还给沈怅雪,自己又身子一歪,砰地倒了下去。沈怅雪把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坐了回来,询问:“师尊,还是难受得紧吗?”“宿醉嘛,都这样……”钟隐月嗓子都哑了,难受着道,“我不行了,对不起……我再也不喝了……”沈怅雪轻笑出来:“师尊与谁道歉呢?不过饮酒过了度确是不好。”钟隐月脑袋生疼,但一宿过来也清醒了不少。他捂着自己脑袋揉着,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昨晚师尊迟迟不归,我便来山宫瞧了眼。正巧,师尊醉了,青隐灵主意欲出门,我便照顾了师尊。”沈怅雪说,“这是出了何事,师尊才要一醉方休?”钟隐月想想昨天的烂事就想骂人,叹了口气:“别提了。”“好,师尊不想提,那就不提。”沈怅雪顺着他应下来,又坐到床榻边上,靠在了床栏上。他轻扶起钟隐月,拉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了自己膝上。把钟隐月拉到自己膝上躺好,沈怅雪伸出手,为他按起了太阳穴。他这一动手,钟隐月舒服得不行。可一抬头,看见他这张貌美的脸,再一意识到他沈怅雪在给自己按头,钟隐月便有些受不住:“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师尊都不嫌我麻烦。”沈怅雪说,“不碍事的,师尊不嫌弃我就好……还是说,师尊不愿让我碰?”钟隐月自然不会不愿让他碰。沈怅雪都这么说了,那双眼睛里也再次涌起了小心翼翼与期待希冀的光。钟隐月看得莫名头更痛了一些,便默许了。宿醉之后被人这么照顾一通,钟隐月的确舒爽多了。他躺在沈怅雪膝上,无声地享受了片刻,又回想了番昨晚,却只记得自己借酒消愁了。钟隐月一时心里有点犯咯噔。毕竟从沈怅雪说的听起来,他断片之后,完全是沈怅雪从头照顾他到尾的。钟隐月深知自己的毒唯力度多恐怖,一时心里没底道:“沈怅雪。”“弟子在。”“我昨晚……”钟隐月都有些难以启齿,“我昨晚,没做什么不好的吧?”沈怅雪诡异地沉默了须臾。“没有。”沈怅雪说,“只是,师尊……”“嗯?”“师尊昨晚,说的可不是什么都不想要我的。”沈怅雪淡淡道,“师尊怎么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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