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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燕惊尘后来也不会落到被大虫抓伤都没药看病的地步,若不是燕惊尘病重之后走投无路,也不会使人到顾府去求情。
这群人都是面上做的金玉辉煌,背地里却有数不尽的龌龊!
想起来顾乘风做的那些事情,盛枝意心头就跟着发恼,又不想叫顾小小看出来,便柔声与她道:“小小,你且去外面的小厨房瞧一瞧,参汤可熬好了?”
顾小小起身应了一声“是”,便抹着眼泪往门外行去。
顾小小从这朱色外间槅门迈出来,才行到廊檐下,正远远瞧见她的亲生哥哥顾乘风自宝瓶门外行进来。
冬日的凌冽寒风中,顾乘风身穿圆领雅兰色书生雅袍,云袖随风而动,头顶沉香木簪,眉目清晰,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顾小小见了顾乘风,有一瞬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一向是有些不知道该怎样跟这位亲生哥哥的相处,因为这位亲生哥哥每每见了她都是淡淡的,从不与她言谈,也从不看她。
哥哥与母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母亲见了她,是对她处处不满意,要教她,要让她改变,她在母亲眼里,是一盆需要修剪的花,而哥哥见了她也当做看不见她,最多与她点了点下颌,她在二哥眼里,是一片可有可无的空气。
今日哥哥来此,应当也是来寻母亲的吧?
但不管哥哥来此做什么,她都应当给哥哥行礼。
顾小小思索着,鼓起勇气向哥哥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向哥哥行了一个莲花礼,道:“小小见过哥哥,哥哥可用过晚膳?”
她其实隐隐能够感觉到哥哥不喜欢她,因为她处处都不够好,不配做哥哥的妹妹,但是她想让哥哥喜欢她,她太贪恋母亲今日给她的温暖,所以她希望她能被更多的人喜欢。
但是她没想到,在她行礼之后,她的二哥顾乘风不仅没有回礼,反而冷眼看着她,用厌恶至极的语气说道:“你竟还有心思惦记晚膳?你可知道顾婉玉现在在做什么!若非是我将她抱回去,她现在还因你不肯原谅她而在庭前相跪!这样的天气,你让她跪这般久,你是想逼死她吗?”
顾小小生性绵软胆怯,从不敢与人起争执,乍一听闻这般锐利指责,心口都跟着抽跳两息,语无伦次的回道:“我,我并非是想逼死她,是她先陷害我,母亲才罚她跪的。”
“母亲罚她跪,你便要让她跪了?你竟不知心疼你自己的妹妹吗?在你眼中,怕是从未真的将婉玉当成过你的妹妹!一点姐妹戏弄的小事,你竟要惊动母亲来罚,我看你便是仗着母亲觉得愧疚与你,所以处处为难排挤婉玉!”
“当初那些事都是恶仆所做,也怪不得婉玉!你呢?明面上与婉玉相处,背地里却这般对待婉玉,顾小小,我真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顾乘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锐利的石子,狠狠地打在顾小小的脸上。
顾小小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她是个愚笨的孩子,但不代表她感受不到疼爱与厌恶,她越是不敢争取,她的内心深处越渴望被喜爱,可偏偏,顾乘风要在她的渴望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欺负顾婉玉,她从来没有,可是每一个人都默认她一定会排斥顾婉玉,赶走顾婉玉,不管她怎么做,怎么说,他们都从不信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指责她,认为是她在找顾婉玉的麻烦。
而且,明明是顾婉玉在陷害她,为什么在顾乘风的口中,反倒成了她的错呢?
她第一次认识到,母亲和哥哥是不一样的,母亲是讲道理的,母亲虽然很凶,但是只要她没有做错,母亲就会公正的处理所有事,但是哥哥却是无条件的偏向顾婉玉。
顾小小看见顾乘风那张厌恶的脸时,本能的开始畏惧,开始发抖,想要逃跑,她害怕被别人欺负,可是在她想要逃离的时候,她却想到了今日在春水阁时,母亲说,一味地躲着,不是好事,这世上,也没有让受害者忍让的道理。
母亲那时与她说的话,给过她的怀抱,在此时给了她些许支撑的力量。
“哥哥,哥哥也让我失望至极!”顾小小鼓起勇气,磕磕绊绊的向顾乘风喊道:“她、她做错了事,受罚便是应当的!哥哥竟、竟叫我原谅,符那条家规?我不原谅她,就是我不把她当妹妹,那按哥哥的话说,她如何作弄我,我都要接受、都要忍耐吗?这又是什么道理?”
顾小小喊这些话之前,只觉得心口都跳的飞快,她是个不争气的人,分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情,但却也怕的手指发颤。
但在她将这些话都大声喊出来之后,却不觉得怕了,她只觉得生气,她的胸腔里似是有一股火在盘旋,这股火由各种委屈和轻视组成,长久以来一直深深地抑着,在今日终于随着母亲的撑腰而钻出来,在顾小小的胸口处放大,翻滚,膨胀,这一口气用力的顶着她的头颅,让她愤怒,让她怒视,让她第一次有了来反抗的勇气。
“你——分明便是你恶毒心肠!”顾乘风似是没想到顾小小居然敢还口,俊美的面颊都微微涨红,道:“你当真是毫无规矩,兄长教育与你,你竟还敢反驳!”
顾乘风的话落下时,顾小小只觉得胸口的火又往上翻了一番,她又委屈又生气,眼泪一直在往外流,语无伦次的喊:“她冤枉我偷东西,是我恶毒心肠,她带着一群人去我的房中乱翻,是我恶毒心肠,她触犯家规被责罚,是我恶毒心肠?为何处处都是我恶毒?是我逼着她来陷害我的吗?”
顾小小越听越气:“我凭什么不能反驳你?你的话哪里是对的?”
“住口!我叫你住口!”顾乘风声量越大:“就凭我是你的兄长!”
顾小小也跟着喊,她喊的声嘶力竭:“你何处像是我兄长!我的兄长便该关爱我,你呢?你可曾关爱过我一点!我从未做错过任何事,你却只知道指责我,你只是顾婉玉的兄长,你从不是我的兄长!”
顾乘风被她戳破了心底里的想法,面上顿时一涨,但是却不肯承认,只继续拔高了声量呵斥顾小小:“我何曾不是你的兄长?我只是就事论事,分明是你自己不懂规矩,瞧瞧你这失态无礼的样子,哪里像是顾府的女儿?”
顾小小喊起来的模样当然不好看,她像是只炸了毛的小兽,挥舞着爪子嗷嗷乱叫,看起来狼狈极了,在面对顾乘风的狡辩与话术的时候,她还会卡壳,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反驳,将自己的脸都涨得通红,又不肯认输,眼泪和哭腔模糊了她的话,她干脆只抓着一点重复:“顾婉玉被罚做错了事,她就活该!她就该跪着!”
他们二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彼此争执时,刺耳喧闹的声音几乎都要掀翻房顶。
回廊旁房间内,盛枝意行到窗旁,将窗户支起来一部分,远远顺着雪景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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