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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弦正专心细致地将自己带来的桂花圆子分到琉璃骨纹的圆碟中,闻言手一僵,库洛米食盒里的饱满小圆子争先恐后地滚出来。
还好提前垫了碟子。初弦把碟子推到三人中间,单手撑着侧脸,瓷白肤色莹着柔皙的光,她故作老大不赞同地摇头尾音拖得很长:“爷爷,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木炭噼里啪啦,她和风炉靠的最近,火光一跃一跃,她微微歪着头,唇颊有一对汪着蜜饯的小梨涡。
应老爷子抚掌大笑,象牙瓷筷拣了一个桂花圆子喂入口中,咽下后吞了口茶水润喉。
“小孩子可不要逞事。”
应老爷子收了笑,牵过初弦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眸中涌起无限怀念。
他的手很老了,像百圈年轮的大树,苍老枯瘦;她的手却年轻,常年练习毛笔的指腹生了薄薄的茧,手心却嫩得像豆腐。
“爷爷啊,之前走眼,看错了人,好在及时悬崖勒马。”
他翻过初弦的手,揉捏她仍泛着红的指节,低声叹笑:“往事不可追忆,不可追忆咯。”
初弦大概明白应老爷子是想起了什么,小姑娘挨到老人身边,她无意识挺着腰,掐云弄月的身段清晰落入贺清越眼底。
他本是执茶的手,鬼使神差,用公筷夹了一个桂花圆子。
入口是一阵甜腻的桂花香,他微微敛眉,清甜过后,唇齿留香。
贺清越向来对任何甜食敬而远之。
但这份卖相一般的桂花小圆子,竟让他觉得还不错。
正想夹第二个,初弦清稚的眼神飘到他分明修长的指节,纳罕地问:“原来小叔叔喜欢吃甜的么?”
她与他说话时总要微微仰面,顶上清落落的光铺上她雪色的眼皮,纯圆的眼尾往下捺了一道,顿时生出几分水灵灵的无辜。
说她笨,却不尽然,起码这一刻,倒是真做到了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贺清越似笑非笑,携了打火机,彬彬有礼地起身:“老爷子,我上外头抽支烟。”
应老爷子颔首,目送他出门。
隔着全景落地玻璃,初弦看见他站在铜铃檐下,瘦薄的手掌挡风,齿间咬一根细长的烟。
他整个人浴在暖色的灯光里,单肩靠着雕花廊柱,身骨撑得住鼎盛世家教养出来的清贵。
贺清越极目远眺,初弦也跟着望过去,是云山雾海的小松山。
初弦觉得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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