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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玉娇抬着袖子擦泪,朝着孔宜哭哭啼啼地喊:“姐姐,你要骂就骂我一个人,不要骂大爷,更不要骂婆婆,大家都是一家人……”
孔宜目眦欲裂,扑过去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贱人!”
钱玉娇捂着脸颊,哭的身体花枝乱颤。
“……好了!”苏明德挡在钱玉娇面前,眼睛一闭心一横,“这些年是我委屈了玉娇,你要打就打我吧!”
“她委屈?她自甘堕落,给人做外室,她还委屈了!”孔宜扑过去用力捶打苏明德,哑声嘶吼:“这些年来我为你为这个家劳心劳力,你却只知道心疼她,你对得起我吗?”
苏明德任由她打骂,望向钱玉娇,心中爱怜不已,“玉娇没名没份的跟了我这么多年,还给我生了两个儿子,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你没有容人之量,他们母子三人岂会受这么多年委屈?”
“你自己不敢把他们带回府,是你胆小又自私,与我何干?”
钱玉娇柔声哭道:“我不怪大爷,也不怪姐姐,都怪我福薄,只是我受再多委屈也无妨,却不能再苦了两个孩子,耀哥儿是读书人,早就过了童试,以后是有大出息的,外室之子这个身份说出去实在是太不光彩,会让他被同窗看不起,以后若是得了功名,更会终身受连累,只求老爷和姐姐能给他们一条出路……”
苏景耀和苏景祖也跪了下去。
孔宜气得双手颤抖,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
苏明德心疼不已地将钱玉娇纳入怀中,“你给我生了两个这么好的孩子,耀哥儿还这么争气,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大不了我们就一家四口搬出去住……”
孔宜看着他们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恨不能把一口银牙咬碎。
“苏明德……你别后悔!”
她痛哭着跑了出去,苏明德想追被钱玉娇拽住了,就没有再动。
苏采婷和苏雨姗愤怒又失望的瞪了一眼父亲,含泪追了出去。
……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苏明德被罚跪祠堂,钱玉娇和两个孩子被关了起来,孔宜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
明明是除夕夜,挨家挨户都是鞭炮嬉闹声,苏家却一片压抑,婢仆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众人将桌上的菜收起来,默不作声地散了,只剩檐下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曳曳,彰显着两分喜气。
沈昔月抱着杳杳迈出门去。
杳杳打了个哈欠,余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应该是苏昶带回来的,只是经过刚才的一场闹剧,没人顾得上他。
男孩看起来比苏景毓小一点,生的极好,眉眼深邃,面容如玉,穿着玄色暗纹直裰,站在雪花簌簌飘落的屋檐下,嘴唇冷的发白,浑身透着一股冰冷脆弱的气息。
杳杳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由呆了呆,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冰雪砌成的精灵。
小男孩一眼都没看她,乌黑的眼睫低垂着,不声不响的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湿漉漉的,看起来像哭了一般。
杳杳趴在娘亲的背上,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揉了揉眼睛,歪头睡了过去。
裴元卿直到身上的视线消失不见,才抬头望过去,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趴在娘亲的背上,睡相别提多娇憨。
他平静无澜地收回目光,看着眼前陌生的庭院,告诉自己,从今日起他就只是裴元卿,再不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六皇子祁粲。
既然他们不要他,那他便也不要他们了。
皇宫,泰安殿前。
夜色深深,太子祁烈长跪殿前,身形消瘦。
宫侍们愁眉不展,自从粲王离宫后,太子和皇上便僵持不下。
太子日日跪在殿前,祈求皇上收回成命,眼看着身体越来越虚弱,皇上寝食难安,常常看着粲王离去的方向出神。
太监总管进忠给乾丰帝奉上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开口:“陛下,外面下雪了,奴才刚刚看到太子嘴唇都泛白了,恐怕是坚持不住了。”
茶雾蒸腾,乾丰帝长长叹息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苍老疲乏,“让他进来。”
祁烈走进殿内,撩开衣摆深深拜下,“父皇,粲儿年幼,不宜独居封地,请您收回成命。”
乾丰帝看着他干涸的嘴唇,倏然怒喝:“粲儿是朕一手养大的,把他送走,朕的痛苦不比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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