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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并且不打算再纠缠这个问题。用过汤,明珍取过餐巾布,轻轻抹了抹嘴角,“世钊,你明白告诉我,我们婚后,你是不是打算和我一起出国去?”
世钊想了一想,终是点头。既然父亲母亲要送他去国,他又与明珍结了婚,自然不会把明珍扔在国内,只自己一人出去。
“倘使,我不愿意出国呢?”
明珍声若轻鸿地问。
情义两难(82)
“倘使,我不愿意出国呢?”
明珍声若轻鸿地问。
世钊听了,有片刻茫然。
隔了一会儿,世钊笑了起来。
他那样彷徨忐忑,惟恐与明珍一朝去国,不能给明珍一个幸福安康的生活,孰料,他竟从未想过,明珍愿意不愿意同他一起走,真真好笑。他所有的挣扎,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虚幻。
明珍执起手边的高脚玻璃杯,微微抿一口柠檬水。她还未成年,即使逢年过节,家里也是不许她沾一滴酒的。是以这样愁苦的时候,也不能借酒消愁。只是这唇舌间淡淡的酸涩味道,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放下玻璃杯,明珍轻轻推开眼前的餐盘。
“世钊,你是勖家独子。”明珍直直望进世钊的眼里去,不闪不避。“勖伯伯伯母当你是心尖肉,惟恐不能给你最好的。如今这样的时刻,他们一心想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我能理解。可是,我与你不同,我家里有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弟弟妹妹,表兄表弟,再吵吵闹闹,我同他们也有着十多年感情。这是我的羁绊。”
“而你对我的感情,还不足以教你放下那些羁绊,可是这样?”世钊微微摇动手中酒杯,淡声问。
明珍微笑,不承认,亦不否认。“世钊,我想同你解除婚约。”
说完这话,明珍倏忽觉得,一直堵在心里的那无形的大石,被移了开来。
世钊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他知道明珍不是同他开玩笑。
明珍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女子,家教使然。
世钊心间一恸。
浮光掠影,他蓦地想起以前种种。
想起幼时,他为了一块白脱蛋糕生明珍的气,一把将蛋糕拍在地上,负气跑掉,小小明珍那么委屈,也不肯落下一滴泪来;想起在徽州乡间,漫天烟花下,明珍那仿佛映出异彩来的一张素脸;想起明珍几乎摔下山涧去,苍白惊恐的双眼;想起两人之间,那初初如蝴蝶羽翼轻而又轻的触碰般的一吻……想起了所有的所有……
始终,明珍未曾变过。
再委屈,也不肯在人前掉一滴眼泪。
他喜欢的,怜惜的,爱着的,都是这样的明珍,决不说人一句不是的明珍。
只是明珍呢?
明珍究竟有多喜欢他?将他排在心里的第几位?
世钊已无法确知。
“我不会同你解除婚约,明珍。”世钊也推开自己跟前的餐盘,以亚麻布的餐巾狠狠地擦拭嘴角,“除非你家到我家提出退婚,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
明珍只是微笑,笑如清泉。
“我想同世钊解除婚约。”明珍轻而坚定地,对父母说。
许望俨正同妻子柳明珍对照清单,查看是否有所遗漏,几个孩子在一旁围着姐姐明珍的婚纱裙子,啧啧称奇,屡屡想伸手上去摸一摸,又屡屡被奶妈的手拍了回去。
诸人仿佛都没有听见明珍的话,又仿佛听见了,却没有听明白。
许望俨顿了顿,狐疑地看了妻子一眼,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向自外头回来,甚至连居家衣服都还没有换的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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