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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与齐王世子的婚事,婚期就定在下个月。”顾闻祁的目光一直落在虞归晏脸上,见她提起这桩亲事时没有半分排斥与不愿,不知为何忽觉心间钝钝地痛,不重,却是不止不息地拉锯着,叫他茫然无措。他眼底不可遏制地染上点点猩红,声音也不觉紧绷:“母妃若是不愿,我会想办法摆平这桩婚事的。”虞归晏没察觉到顾闻祁的异常,只以为他是在为她担忧:“我没有不愿,齐王世子也并未逼迫于我,只是我如今这种受制于人的身份,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退了婚事再次被乔尚书待价而沽,能嫁与齐王世子,已算得上是万幸。”她下意识地如同往常一般轻抚了他的头:“闻祁不必替我忧心。”“若是母妃愿意,我——”话到嘴边,顾闻祁却是突然愣住了。母妃愿意的话,他能做什么呢?突兀盘旋在脑海中的话,在他止住的那一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却,他怎么也想不起方才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母妃如今是未出阁的闺阁女子,便如同母妃所说,她不可能不嫁人,也不可能一直守在他身边。虽然与闻清潇接触不深,可他却也清楚,比起顾玄镜,闻清潇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夫君,他会照顾好母妃。母妃也明显对闻清潇有意,这该是一桩再好不过的婚事。可不知为何,他却欢喜不起来。虞归晏疑惑地看向顾闻祁,笑道:“我愿意的话,闻祁要送我什么吗?”顾闻祁怔怔许久,终究记不起自己方才想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何不欢喜。良久,他偏了头轻靠在虞归晏膝上,嗅着她身上浅淡的竹香,才觉得心间的惶惑不安轻了些:“母妃出嫁时,我定会送上我之所有。”须臾,他又如同反悔了一般,紧紧抱住虞归晏:“可我舍不得母妃。”两人这般亲近习惯了,曾经的顾闻祁也喜欢靠在虞归晏怀里,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她身边。虽是十年过去,可于虞归晏来说,她的记忆其实到底还是停留在十年之前,顾闻祁还是孩子的那个时候。如今顾闻祁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头靠在她的腿上,双手更是习惯性地环抱住了她的腰身,她也并未察觉到异常。其实连顾闻祁也并没有半分觉得不妥,他习惯性地顺从着自己的心意亲近于她,想要一直在她身边。一侧的长说看着这一幕,却不知为何心头一跳。不自觉间,她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世子不该唤小姐为‘母妃’了。”长说突然的出声,令两人齐齐一愣。长说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突兀,但话既是开了头,便要接着说下去,更何况这也是必须提醒世子的:“世子的母妃是镇南王妃,可镇南王妃仙逝已有十载,如今在世子面前的是乔氏二小姐。”晏晏刹那的寂静流转于内室之间,顾闻祁未曾抓住那一闪而逝的心绪,在下一刻长说开口提醒时,他犹豫了一下,遂道:“的确不该再唤为母妃了。”他是镇南王世子,他的母妃当是镇南王正妻。当初她便是因顾玄镜自尽,即便到了今日,她已经回到了他身边,可他依旧是心有余悸,又怎么愿意她再与顾玄镜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应该唤什么呢?”母妃不合适。母亲?也不合适,如今她的模样明显比他小得多,怎可能是他的母亲,更何况,他若是唤她母妃不小心被旁人听见了,只怕会教人以为他们两人都疯了罢。姑姑?也不好,她是他珍之重之的人,他唤长说为姑姑,不想让她与长说姑姑混淆。姐姐也不行妹妹就更不好了!顾闻祁在心里把所有能唤的称呼都想了个遍,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闻祁唤她母妃,的确不合适,虞归晏沉吟须臾,道:“那便唤”只是她的话未说完,他便突然道:“唤晏晏好不好?”他弯唇笑:“便唤晏晏好不好?”晏晏。他说不清为何独独选了这个称呼,但这般唤她,总是教他心生欢喜。长说犹豫着道:“世子,小姐毕竟是您的长辈,这般唤小姐不太恰当。”顾闻祁却是道:“现下我年长晏晏岁余,称呼晏晏为长辈未免不合适,若以同辈兄妹姐弟相称,我们二人之间又着实没有旁的关系,教旁人听见难免起疑,若是顾玄镜身边的人听见了,只怕后患无穷,既如此,便在人前唤‘乔二小姐’,无人之时,我便唤晏晏。”虞归晏在顾闻祁唤她“晏晏”时也是吃了一惊,可一听顾闻祁这般一解释,倒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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