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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了几次,距离不远,却似乎走到了繁华的背面。
发白的工地,好像撒满了白灰,有水泼在地上一定会瞬间吸收,令人恶心的干燥,动辄爆土扬烟,空气绝对不适合呼吸。
摆放的木材旁边,用铁链和项圈栓着一条狗,肚子的地方是明显的凹陷,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喂过。它对面站着两个穿工作服的民工,站在前面的一个,手里托着个又小又青的苹果,用牙卡下一块,轻佻地嚼嚼,一昂头吐出去。汁水口水淋漓的苹果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落在离狗不远处。它立刻虔诚地跑过来,最后一点距离时,锁链勒住了它。它拼命伸长脖子,依然够不到,便发出焦急的叫声。那民工乐此不疲地继续,他后面的同事,脸上挂着极有兴趣的愚蠢笑容,拍手叫好。很快,狗的周围堆了一圈碎苹果。
暴怒的狂吠,以及抖动铁链“哗啦啦”响,震着我的耳膜。我不禁捏紧拳头--我觉得这是在侮辱人格,虽然那只是一条狗。
这灰暗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孩子的身影,他简直具有救世主的一切特征。光滑的黑发,细致的皮肤,大过常人一倍的明亮眼睛,令人赞叹的漂亮,让你不禁想把褒义词都抛掷到他身上。其实,在我心里,早已导演了一出戏剧性很强的《儿童与动物》。确实,他们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两种代表纯净的东西。
男孩走到狗旁边,看着地上的惨状,并没有如我所料的护在它前面,反而像想到什么巧妙的事情一样,神秘地一笑,“噗”地吐了口口水。终于有一件东西掉在了活动范围内,狗低头闻过来,左左右右地嗅着,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那孩子胜利者一般开怀大笑。
不止后背,我心都凉了。相比之下,刚才那两个人的虐待,都不算什么了。
我忘记了,孩子是最接近动物的东西,非常自我,考虑事情也大多出于直觉。他们应该分成两类:一种是匪夷所思的善良,被社会沾染了一点点便无法领会的纯洁;另一种则是令人发指的阴残,虽然只是一时灵感,却胜过许多设计精巧,用心狠毒的诡计。
后面的这一类通常是聪明的孩子,但我不相信聪明的都会这样。忽然想起杜公子,就把他拎来做反例。他小时候一定不一样。
可眼前这位……现在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看他摇头摆尾地走了,我虽不想多管闲事,却也不愿假装没看见,简直是不知道想干什么地跟在他身后。他拐进了一栋建筑。我一看招牌:如归!
盲人与狗(二)
径直走进去,进入大厅。我完全没有旁顾,只是看着他。正要跟着上楼,旁边的接待台传来呼声:
“您找人吗?”
叫我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堆着一脸世故的笑容,让我觉得他不像接待员,倒更像老板。
“不是,我住宿。”
“那请来这里登记。”
我想想,还是正事要紧,过去开始填写登记簿。他递了枝笔给我,然后暗中瞟了我畸形的小指一眼又一眼。通常人们都认为,有这个类型肢体残缺的,不是黑社会,就是黑社会漂白。做生意的,对这些尤其敏感。看他愈加恭敬的神色,我暗暗好笑。
“这里谁管事呀?”我开始闲扯。
“就是我。您有事?”
我摇头:
“老板怎么到前台来了?”
“店小,人也少,好多事要自己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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