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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前前后后摆了几张长案,铺了软垫,正墙上挂了一幅图文并茂的“勤学”图帖,左右两边分别挂了“孝悌”和“贤德”,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腾,散着清神醒脑的淡香,显得清静幽宁。叶女先生长得十分秀美,梳着圆髻,头上只戴了水头不错的绿翡挑心,一身石青色棕纹深裙,外搭了一件深棕色外袖衫,这还是前些年京里头盛行的打扮,显得老气刻板了些,但搭上一身绿翡首饰,又多了几分文雅。见虞幼窈过来了,叶女先生略有些惊讶,便随手搁下了书卷。虞幼窈上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先生好。”叶女先生没说话,目光淡淡地打量虞幼窈。从前有些圆胖的身子抽了条子,显露了纤柔之态,一身青色的衣裙,素净又淡雅,灵秀又静美,静静地站在堂下,透着一股子仪态万芳,亭亭玉立的娇姿妍态,眉间沁润着淡淡的灵慧与沉静,宛如玉珠生辉般娇贵天成。从前虞大小姐心性浮躁,又不肯用功勤学,听闻虞老夫人给她请了一位宫人学规矩,这才一个多月,竟变了这么多。叶女先生掩住了心中的讶色,严声问:“这段时间,为何不来家学?”虞家的说法是,虞幼窈先前大病了一场,身子还虚着,打算把身子养好了,再来上家学。后来虞大小姐身子养好了,虞府又说,虞大小姐正在学规矩,没时间上家学,她还以为虞大小姐往后都不来上家学了。禀着为人师表之职,前些天在课上问了三小姐虞兼葭一句,只得了三小姐一句含糊又敷衍的“不知晓”三字,心中难免生怒。虞幼窈低头敛目:“祖母和父亲得知弟子心性浮躁,于家学竟是毫无进益,又时常扰了先生授课,便为弟子寻了嬷嬷教导规矩,让弟子将规矩学好了,也好知道尊师重道,勤学上进,因而耽误了家学,还望先生见谅。”春晓机灵地将许嬷嬷准备的点心,与一套不错的文房四宝送上前,搁到叶女先生身前的条案上。叶女先生瞧了一眼,点心精致可口,可算是十分尽心。文房四宝价值也恰到好处,不会太贵重,让人收着心里头发虚,更不会差了,让人收了礼物也不觉得痛快。恰到好处,才让人将礼收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她又抬眸瞧了一眼躬身作揖的虞幼窈,无论是恭谦有礼的话儿,还是规规矩矩的仪礼,都是极有诚意了。这样看来,虞大小姐确实与往日不大相同了,可见这些话,倒也不是敷衍人的。叶女先生淡声道:“上前来。”虞幼窈不明所以,上前走了一步,便瞧见叶女先生手里头握着一把黑亮的长尺,:“把左手伸出来。”这阵仗唬得虞幼窈心里头慌得很,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将左手伸出来,见叶女先生举起戒尺,顿时又吓白了脸,赶紧闭上了眼睛,“嗖”的一下就将手缩了回去,叫叶女先生这一尺子打了一个空。叶女先生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便抿住了嘴角,目光盯着虞幼窈。虞幼窈自知理亏,耷拉着小脑袋,拖拖拉拉地将左手伸到叶女先生面前,可怜巴巴地望着叶女先生,只差没说,先生您轻点打~瞅着她这幅表情,叶女先生举起的戒尺,就顿住了:“一个多月未上家学,罚你十尺,你可服气?”“服、服气!”虞幼窈磕磕巴巴地回答,将银牙一咬,眼睛一闭,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先生,你打吧,我保证乖乖不动。”叶女先生刚蓄了力的手,好像“噗”的一下泄了气力,“啪”的一声落在虞大小姐手掌心上,不到往日三成气力。虞幼窈抖着手,强忍着没将手缩回来,等这一尺打下来——“咦”好像不太疼的样子?她悄悄睁开了眼缝,瞧了一眼有些微微发红的掌心,又瞧了一眼拿着戒尺,正蹙着眉头的叶女先生,不禁吓了一跳,又赶紧闭上了眼睛。叶女先生收敛了心神,重重地打了九下,打得虞幼窈小脸儿白白地,泪汪汪地巴巴看着她,却隐忍着挺直了背脊,也不曾落下半滴泪。打完了之后,虞幼窈左手掌心里红红的,又麻又疼,一旁的春晓和夏桃瞧了,心疼得恨不得以身相替。被抢了座位叶女先生声音浅淡:“既然你重新回到家学,从前那些不好的陋习也该好好改一改,往常落下的课业也要赶上来,以后不可再轻易掉课。”虞幼窈垂头应是。叶女先生点头,又道:“昨儿你父亲派人过来知会,说是你要和嬷嬷学规矩,往后只念上午的文课,”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下午的才艺课你不来,我也不勉强,但希望你对文课多上些心。世人常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女子无才则愚,愚则不智,不智则眼昏心盲,如牵线木偶,你身为官家女子当明白,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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