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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槐嘘了一声,“你在此等候接应,我下去。”
他穿着从兀术俘虏身上剥的衣服,戴上兀术人的羊皮小帽,脸上擦上黑泥,看起来就活脱脱是个兀术兵。营内的兀术兵正围在火堆边吃肉喝酒,崔槐扮做巡兵在外围走了几圈。遇见真正的巡兵,崔槐径直上去,用兀术语说:“我来换岗,你们去吃饭吧!”
兀术巡兵欢呼一声转回去。崔槐站了片刻等他们走远,大摇大摆地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进去。
根本没有人留意到有人混进了军营,崔槐一直走到了帅营的最近处,越走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阿都哲之死”根本就是个骗局。
“啊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他吓了一跳。身边的一座大帐后有团黑色的物事滚了出来。一群兀术兵追在后面,争着往上面倒酒。
崔槐本能地闪到了一边。他意识到那是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全身的皮肉竟没有一处是好的。
崔槐一眼望去,全身发冷。
端木景。
他竟然还活着。
崔槐又惊,又怒,两拳捏得格格作响。
“喂,来吃啊,吃啊!”
“神箭手哈哈哈……”
有个兀术兵把几根骨头丢在端木景身上。端木景用力挣扎,将它抖落。兀术兵登时大怒,足尖一挑,把火堆边一粒烧红的石子踢过去。
石子被一只手握在手中。
崔槐低着头,用兀术语说:“这样玩一点都不好玩!喂,我们换个玩法怎么样?”
他看到端木景的后背突然地抽动起来。
那兀术兵还在生气,怒喝:“怎么玩啊?”
“牵一匹马来,让马拖着他溜溜!”崔槐咬牙故作轻松,俯身下去,握住了端木景的手腕。他一边用绳索绑住端木景的手腕,一边飞快地在端木景的手心里划了个字。
“崔。”
端木景的手动了动,仿佛是想反握回来,但是立刻又无力地松开了。
崔槐恨不能立刻就带着端木景出去。他朝身边的兀术兵大吼:“还不去牵一匹马来!”
有人真的朝马厩跑了过去,谁知又有人反对:“上头说不许弄死他”。崔槐恶声恶气地打断他:“我们让马跑慢一点嘛,怎么会死!”
马很快就被牵来了。周围响起一阵喧闹,有人吹着口哨起哄。崔槐纵身跳上马背,立刻有人把绑着端木景的绳索一头绑在马鞍上。崔槐用力一踢马腹,在骏马跃起的瞬间,单手抓住绳索全力拉起。端木景被他拉得腾空飞起,他高举两手接住,再狠狠抽一记马鞭,那马儿箭一般冲了出去!
变故来得太快。那些兀术兵在原地站了一阵,才意识到刺杀太子的重犯已经被人救走了。一群人一拥而上,哪里追得上他们自己训练出来的快马?崔槐骑着马风驰电掣般冲出去,身后一片哗然,敲锣的敲锣,吹号角的吹号角,不时有冷箭破空飞来。崔槐一手抱紧端木景,用尽全力策马飞奔。他知道兀术兵一定会追着马跑,冲到营外之后立刻带着端木景滚下马背,让那马儿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自己抱着端木景藏在一块大石后。等兀术人都朝马跑开的方向追去了,才背起端木景继续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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