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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着月白宽袖道袍,头发用竹簪束在顶心,手持一柄洁白无瑕浮尘,看起来仙风道骨,颇有世外高人端庄超逸的道士。
韩征忙上前单膝跪地行礼:“臣参见皇上。”
隆庆帝叫了起,“平身。”又与身侧那道士道,“你且退下吧。”
那道士忙笑道:“那尊上,小道便先告退了。”说完呵腰一礼,一甩手中的浮尘,却行退了出去。
隆庆帝这才盘腿坐到了靠窗榻上的蒲团上,忙有小太监拿了丝帕上前,沈留忙接过,呵腰上前给他擦拭起头发来——隆庆帝这两年一心向道,每日都要打坐静修两个时辰,雷打不动,打坐静修时,所有人也必须称他为“尊上”,据说是把世俗的一切都给抛开了,方有助于他的道行。
而等到打坐静修完毕后,还要沐浴更衣,方才韩征与沈留多等的那半个时辰,便是因为这个了。
韩征等沈留把隆庆帝的头发又绞干了几分,开始给他按揉起头来后,方笑着接过了小太监手里的茶递上:“皇上,喝口茶吧。”
隆庆帝接过他奉上的茶慢慢喝了几口,这才道:“前儿朕让爱卿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韩征见问,恭声道:“回皇上,已经有眉目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隆庆帝闭上了眼睛,已然不悦。
韩昌忙笑道:“只是满京城符合那个八字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男子,另一个倒是女子,却是、是申阁老的次孙女,皇上也知道,申阁老与阁老夫人自来爱其次孙女若命,臣只怕……”
隆庆帝攸地睁开了眼睛,明白韩征为何吞吞吐吐了。
片刻,他方道:“倒是没想到,朕要寻的人只当远在天边,不想却是近在眼前,竟就是申阁臣的孙女。回头朕亲自与申阁臣说,他一向忠君爱国,乃朝廷之肱骨,亦是朕的左膀右臂,何况还是攸关国本社稷的大事,朕相信他一定会深明大义的。”
韩征呵腰笑道:“皇上此言甚是,申阁老的忠心满朝无人能及,何况还是这样的好事,臣也相信他一定会深明大义的,倒是臣过虑了。”
隆庆帝笑道:“你对朕的忠心,也不比申阁臣差,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还有事吗,无事就跪安吧。”
韩征笑道:“臣的确还有事启奏。户部昨儿呈敬了票拟上来,道是西北今年大旱已是定势,阁老们初步商量出了赈灾的章程来,还请皇上御览示下可否;兵部也呈敬了票拟,道是九边的军饷已拖延了大半年,将士们都饿得面黄肌瘦,已然快要支撑不住,可惜国库空虚,望皇上能……”
天天年年都是这些事,隆庆帝听到这里,已不耐烦再听下去,“朕不是早已说了,这些事你和阁臣们商量着办了便是,不必再事事都请朕示下吗?若事事都要朕躬亲,内阁与司礼监设来有什么用?你若不能履行自己司礼监掌印太监批红的职权,你这位子也趁早给朕让贤的好!”
这话就重了,韩征忙跪下了:“皇上息怒,臣以后一定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不叫皇上再烦心劳力。”
隆庆帝这才面色稍缓,“起来吧。”
一时出了乾元殿,韩征仍是一脸的不动如山,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沈留却是忍不住有些喜形于色了。
好容易撑到出了乾元殿的大门,他立时摆手让跟着的小太监们都退得远远儿的,压低了声音道:“督主,这下好了,以后除非天塌下来,大情小事尽可您一人做主,连知会皇上朱批一声都不必,您只管自己批红发下即可,可只要有督主在,这天儿啊,它可永远塌不了!”
韩征晲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连隔墙有耳都能忘记,在宫里都什么话都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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