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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羞耻,犹豫再三,小声说:“夫子,您能给我念一念书上的内容吗?我、我有点记不住了……”
到了这时候,她还抱着点微弱的希望。
万一她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呢?万一她就差一点儿l引导呢?万一——
侍讲没有怀疑,抽出随身携带的戒尺,指着书页上的字,边指边念道:“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1]……”
清晰的读书声响起,时归眼中的茫然不仅没散,反愈发浓重了。
什么混沌……轻轻什么?轻轻上浮?
侍讲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见,可连在一起,就浑然听不懂了,且这些字与她记忆中的简体字天差地别,着实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真要成为笨蛋了。
等侍讲念完第一页,时归满脑子都被笨蛋填满。
侍讲问:“这是启蒙第一课,下班的课程已进行到第十三课,你虽晚来,却也不能落后太多,你可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时归:“……”莫说明白了,她连认都认不出来。
侍讲带过太多学生,只看着时归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侍讲眉心微皱,念在时归初入学,没有太过为难她,只是说:“罢了,你先练练字吧,待下学后,我再找时间给你补习,我姓张,到时候你去夫子堂找张夫子就行。”
话音落下,时归震惊地抬起头来。
不、不是吧?上学第一天就要被留堂了?
约莫是时归的表情太严重,张侍讲多问一句:“怎么,你可是不愿?”
“不不——没有!”时归猛摇头,“愿意的愿意的,多谢张夫子,学生记下了,下学后就去找您。”
“嗯。”张侍讲看她态度诚恳,面容缓和下来。
“练字罢。”他招来一个在门口候着的小童,负责给时归研墨,瞧见前面又有学生异动,抓紧给时归写了几个大字,便从她桌边离开。
时归拿起带来的毛笔,小小的脑袋又被新的疑惑填满。
说起来……张夫子写给她的这几个大字又念什么呢?
如今她全然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了,一门心思全放在自己的学业上,侍弄半天,总算拿稳了笔杆。
时归盯着纸上的大字,眼里心里有了成算,可真落到手上,笔尖的滑动全然不听她的指挥,长长一横,往往才临摹了三分之一,就会因颤动而向上向下滑飞,又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半成品。
她望着满纸的荒唐文字,几十个里竟没一个完整的。
“……”她真的要哭了。
时归越发沮丧,沮丧之余还要去注意侍讲的动向,生怕对方重新走回来,待瞧了这满桌的破碎笔触,念书念书不会,识字识字也不会,就连最简单的照猫画虎写字也不成,怕真是要骂死她了。
她哭丧着小脸,艰难地掌控着笔杆,字没写多好,反不小心蹭了一袖口的墨汁,伺候笔墨的小童瞧见了,也没提醒一声。
时归从来没想过,半刻钟竟过得如此缓慢。
好不容易挨到授课的教习过来,她浑身的精气神儿l都被磨没了。
今天的教习是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看到堂内有新面孔,授课前又简单介绍了一遍:“老夫姓姬,主授《增广贤文》,每堂结束都会随机抽查提问,如有不过,需罚抄以增强记忆,遍数不定,所以请诸位认真听讲,莫要走思。”
“好了,接下来请诸位翻到第三十页,我们今日所讲授的……”
姬夫子在上头叽里咕噜地讲,时归在下头晕头晕脑地听。
不是说这是最简单的,只是给幼童的启蒙吗?
到底是这里的幼童太聪明,还是她落后同龄人太多?
这些念头只在时归脑子里闪现片刻,想到夫子刚刚说的抽查提问,她使劲儿l打起精神,努力将那些乱糟糟的字符塞进脑子里。
虽然……半堂课过去,夫子所讲,于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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