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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琳薇放下了账册,笑着打了个圆场道:“祖母有所不知,当初出了安哥儿那事的时候,我怕母亲上国公府求国公爷出面乱来,便对外宣称她收了徐州的信匆匆南下去了,让她在家闭门不出。
如今,只怕还在与我置气不肯见我呢。”
她说着,转头又对着碧桃道:“快去,请了太太过来,可别让祖母好等。”
碧桃得了令,福了一礼匆匆去蘅青院请人。
这些事,包括她软禁苏柠的事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是与方老太太细说过的。如今再提这事,不过是为了方老太太和苏柠都有个体面的借口罢了。
对于方琳薇软禁生母这事,方老太太当时听了以后没有说什么,这会子又提了起来,她便意味深长的说道:
“薇姐儿,也真是难为你一个小孩子家家了,你母亲若是有你这一半的明白,这方家偌大的家产我也是要交给她打理的,可惜这么多年了,我却都想不明白她为何就非要一心向着国公府。”
说到这个,方琳薇心里到是有些明白的,当时与她大吵一架,她扬言若与国公府离了心,那她若在方家受了委屈就没有人能为她撑腰了。
她能说出这种话,到底还是对方家多有不信任。她怕方家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又怕国公府不是她的退路,所以她大把银子送到王夫人的手中,即使已有子女却还是不遗余力的讨好苏老太太。
说白了,她就是自恃高门贵女看不起方家,又对方家没安全感和信任感。
她待人除了讨好就是奉承,又或是像对方家这样的,就只是一味看不起,她会不投入感情,自己也没多少感情,像个失了人味的人。
方琳薇命人收了账册,对着方老太太道:“我母亲,说白还是没有什么安全感吧。她自小被嫡母养大,嫡母又有自己的亲生女儿,待她又能有多好?许多为人的道理,怕是从来没有教过她。”
她可以想象苏老太太随时拉长着一张脸,对着她动辄贬低辱骂,时间一长,她要能有人味有感情才怪,更别提什么安全感了。
只可惜,她嫁入方家了却依旧不开窍。
明明已经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却不会自己立起来,像是慌不择路的小孩一般,才走出去,又因着害怕和迷茫缩了回去。
可她这一缩,便再也得不到成长。
方老太太听了她的话,沉默了片刻却没有继续与她讨论苏柠,而是感叹道:“薇姐儿,你是个好的。自古人皆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不论做什么做子女的都不该置喙什么。
这话说得多可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能因着她的身份就能将做错的事粉饰过去。自古人们崇尚孝道,却并非要后人一味的愚孝。我们做为至亲,眼看亲人做错事,更应该及时规劝才是孝,万不可眼看着亲人步入穷巷无法回头而不劝,那才是最大的不孝。
对于你软禁生母这事,祖母是支持你的。你并无恶念,也是一心为着大局,不拘泥于形式的孝道,往后的路才能走得更远。
否则,一味愚孝,将来谁都能拿一句孝道来压着你,一压一个准,那你还能成什么事?”
社会提倡孝道,有人就一味愚孝而不去辨别是非对错,只为着博得一个大孝子的好名声。
然则,真是关心你孝不孝的人又有几个?孝不孝的说来好听,不过哪家不是关起门来过日子,你孝不孝与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一个知对错辩是非的人,才能让旁人敬重。
对于软禁生母,对于方琳薇而言,那也是迫不得已的,即便她有勇气说出口,但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如今听方老太太这么一说,她倒觉得一下子豁然开朗。人与人之间,到底还是要是非分明,才能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就是天大的孝道,那也离不开一个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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