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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知道沿路走过,耳边听见的尽是谩骂声、惨叫声与呻(▽)吟声。一直走到中央开阔的大山洞时,那如蚊蝇般的喧闹才稍稍减退一些,苏小冬微微松了口气,可定睛看去,却看见大山洞中央竖着一张木质刑架,木架两侧尽是各式刑具,上面浸透了鲜血,透着诡异的暗红色,撒发出阵阵血腥味。苏小冬脸色煞白,只觉得一阵反胃。幸好作为刑堂的大山洞已经离洞口很近,阿秋一把拉住她,带着她快步走了出去。苏小冬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快步追赶上阿秋。阿秋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比岑溪要无趣得多。苏小冬跟着她的脚步,没敢多问刚刚在山洞里见到的事物,只没话找话地问她:“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赶我出去?”“进了鸾凤阁的人,要出去只有两种法子。”苏小冬竖起耳朵,认真听。“一种是服下朔望草,半月内必须回阁中服下解药,否则将七窍流血而亡。”阿秋顿了顿脚步,扭头看了苏小冬一眼。明明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苏小冬却觉得阿秋办事待人都要比自己稳帖得多,比如这一眼,眼神里是宠辱不惊的淡然,朱(▽)唇轻启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阿秋看着苏小冬,轻声道:“另一种法子,便只有死。”苏小冬缩了缩脖子,嘿嘿干笑两声:“那阁主应该是不打算赶我出去吧?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回寒石院,从今日起,你便是寒石院的婢女,每日定时为公子送药。”苏小冬已经从阿秋和岑溪口中不止一次听见“公子”这个称谓,前几日又同宣宁去过了一回双风居,此时已经清楚阿秋口中的公子便是指宣宁的兄长明英。只是她觉得困惑:“公子的药为何不直接在双风居煎制,而要从寒石院送?莫大夫住在双风居,无论是开方还是抓药,都没道理要绕这么一趟呀。你不觉得这实在是太古怪了吗?”阿秋依旧沉静如水,脚下步伐一丝不乱:“不该你知道的,问了也是白问。”这样一路三言两语地聊着,很快便走回了寒石院。苏小冬既已是寒石院的人,阿秋打开竹楼二层洞室时便也不再避着她,只见阿秋一旋山洞口烛台中的一颗铜珠,烛台便向旁侧开,露出一块略大于手掌的墨色玉板,玉板上纵横交错如棋盘,阿秋提醒苏小冬:“你要记好了次序,日后若少阁主召你,你可以自行进来。”说罢,抬手在玉板之上网格之间依次点落几处。片刻后,洞室的石门缓缓打开。“少阁主说你回来了,便让你去见他。”阿秋引着苏小冬往里走,至宣宁门外数丈远便堪堪停住脚步,“若无召见,我不能进少阁主房中,只能送你到此处,你去吧。”这里的规矩简直比皇宫里还要多,苏小冬撇撇嘴,自己走到宣宁门外,敲了敲门,听见他在里头喊了声“进来”,才推门进去。掐指一算,她已经有五日没有见到宣宁了。上一回分开时,他为了救明英牵扯伤势,被明细风下令送去厢房休息了。只是,不是被送到厢房歇着了吗?怎么歇了四五日,这人的脸色一点儿也不见好,本来就清瘦的面庞,似乎更瘦削了几分。苏小冬搬了个凳子在宣宁床边坐下,坐稳了后又发觉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寒石院的一名婢女,赶紧把凳子一推,悄悄地站好:“少阁主,您找我?”宣宁掀了掀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坐吧。”苏小冬走了一长串的石阶,确实腰酸背痛,倒也不客气,从善如流地坐好了。坐下后,她能更清楚地看见宣宁,宣宁额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细汗,眉头微拧,双臂撑着床板,分明身体虚弱无力端坐,却不知道在逞什么能,非得坐得笔直不肯靠到床头的软枕上去。“你,不要喊我少阁主。”“那我喊你什么?”宣宁拧着眉头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终了却说:“随便你想喊什么。”许久之后,苏小冬回想起她与宣宁在一起的日子,她果然只在这一日进入洞室时喊过他一声“少阁主”,后来她喊他,从宣宁喊到阿宁,称呼只越加温柔亲密。后来苏小冬问过宣宁,为何执意于称谓,他的笑意里透出一点苦涩。他说,他是藏了私心的,他希望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是仅仅将他看做是宣宁,而不是鸾凤阁少阁主。那时的苏小冬已经听完了他此生的所有悲欢故事,见不得他再吃一点苦,再有一丝不快,只顾着赶紧去牢牢握住他的手,把头埋进他怀里,实在忍不住满心好奇,才撒娇问他,为什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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