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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错开一个眼眸,微抬眼,只见廊桥拱处,霜雪翩翩,着墨鹤氅衣的玉面郎君手提六角流转花灯,神情寞寞然,蓦地回首,同在前的嬷嬷骄矜又谦让地微一点头。
那一垂眼,秦巧脚步乱了分寸。
第章
罗云英在册本名字处划条炭横,同秦巧说:“少了一个没来。”
一天就一顿粥米下肚,竟还有人不来?
秦巧探头看一眼,“崔六娘?新来的?”
罗云英挑挑眉头,眼神意味,秦巧反应过来——这位崔六娘便是她之前所说的曾和皇子定过亲事的美娇娘。
“病了,人拖进了疫棚里躺着呢。”
牛娘子在后听见她们说话,接应道,“头一天到,死还是活,看命。今日的米粥便分给她吧。”
她伸手一指,直接扬声喊道:“那边,那个崔六娘的家眷,崔三还是崔四,过来一个。”
秦巧便见角落凑在一块的男子闻声站起,碗留下,颇有几分艰难地走过来。
她目光下移,见他两腿岔开很大的空,吊高的裆裤露出细条如柴的脚踝,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慢慢恢复成常人行路的姿势。
“嗨,方才就是他吓着你了,对吧?”
罗云英见是这人,嘀咕道:“莫说你了,我冷不丁抬头,差点喊出来。”
秦巧知道她并不是在夸张。
过来的这人面容确实可怖,瘦削脸上自左下颌对向右侧额,布着一条狰狞的伤疤,皮肉翻卷着,一时分不清黑淤血太多还是新肉势好,就像是有人用锥子在布匹上生生磨烂,深浅不一,再看出原来的模样。
若不是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若不是她多心留意,怎么知眼前人便是记忆中清隽俊秀的俊俏郎呢。
人没进灶棚,依旧淋着雨水,并未抬头看人,羸弱病态地弯腰等话。
秦巧听牛娘子的吩咐,从一旁取了新的木碗递过去,知晓是要给那位重病无法来的崔六娘吃,捞了沉沉一勺,心里想着多舀一勺,手却不知觉停下。
按例,稀稠不计,一个人头一勺粥,要是多给,当日的工钱便不给。
男人接了,深深一点头,转身离开。
屠生瞧着角落里落单的姑娘,眼底闪过贪婪,吩咐牛氏:“头一日进村,安顿吃喝穿住,下晌歇歇不用出去干活了。”
牛娘子忙应声是。
“还有,几千里路,谁知道她们身上带了什么脏污诟乱,早些预备上热水,撒上药粉,把头脸弄干净,省得县里官吏一瞧,还以为我屠生治下不精呢。”
罗云英跟秦巧接道小的知道。
他一出灶棚,牛娘子自然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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