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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一路向北,行驶至与苏联接壤的满洲里口岸,政府代表团们帮着学生们拎着行李下车出关,再换乘苏联的宽轨火车。
又坐了五天多的火车,穿过漫漫西伯利亚大平原,一行人才终于到了苏联的首都莫斯科。
学生们没有谁是坐过这么久的火车,虽然一个个面有菜色、很是疲惫了,但临下车前还是记得收拾好个人形象。男同学们换上国家帮忙准备的崭新的西装,女同学们换上当地流行的裙子,毕竟一下车他们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他们个人了,还代表着一个国家对外的精神面貌。
王川泽不自在的扯着身上的西装,他虽然见飞机厂的苏联专家们穿过这种洋气的衣服,但他自己从来都是一身工装。
程德霖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新奇的打量着车窗里的自己,忍不住撩了下头发,“我感觉这样穿好像是看起来挺唬人——”
他话说一半,突然从车窗玻璃上看到一个倩影,程德霖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他那么大一个漂亮媳妇穿着一身粉橘色格纹布拉吉连衣裙,衬得她更加肤白貌美。
程德霖不由得看呆了。
王川泽同样也是怔愣住。
廖杉和江文怡都是第一回穿这种布拉吉裙子,不同于江文怡的局促和羞涩,一身浅绿色的连衣长裙的廖杉倒是神态自若,自顾自抬手熟稔的将及肩的长发在后脑扎成一个低低的丸子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里的一道风景。
火车到站,一下车留学生们就迎上那些高鼻深眼的苏联人打量的目光,他们努力让拎着大包小裹行李的自己看上去精神些,在异国他乡,可不能给国家丢脸。
廖杉拎着箱子跟在同学后面下了火车,脚一落地,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九月初国内还在忍受着秋老虎的火热反攻,而莫斯科已经是寒风凛凛的深秋了。
廖杉被这冷风吹得胳膊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感觉到周围那些苏联人打量的目光,也许是诧异怎么这个天还会有人穿短袖的裙子。
趁着同学们还乱糟糟的在下车,廖杉赶快找了个地方,快速打开帆布箱,从里面找出一件黑色呢子长大衣套到身上,系上扣子,把裙子全都裹住,她这才感觉暖和些了。
王川泽下车后第一眼没有看到浅绿色的身影,他再定睛一看,才在乌压压的人里找到廖杉。
他突然有些遗憾,早知道在火车上的时候就该不顾羞涩多看她几眼。
“嘶——”程德霖倒抽了一口气,也被冷风吹得身子抖了下,“这才刚九月吧,怎么这么冷?”
说着,他脱下西装外套,快速对后面的人说,“快快快,你下来前快把我衣服穿上,外面太冷了。”
江文怡脸一下爆红,有些抗拒,她穿一件男士西装走在外面也太……
程德霖已经给她披上了,不容她拒绝,又唠唠叨叨起来,“你是想一来莫斯科就生病吗?本来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很容易水土不服,别让我担心你,万一生了病,你身上难受、我心里难受……”
“……”江文怡无奈,“闭嘴吧你,我穿上了。”
一直打量这些黄种人的一个苏联老太太眉头越皱越紧,尤其看着他们清点完人数,其中那个脸才巴掌大的小姑娘自己拎着两个大箱子、前胸后背都背着两个大书包时,老太太忍不住开口了,“我的天,你们这么多个男的,居然让一个女孩自己拎行李?”
一时间男生们都被她突突说得极快的俄语指责给说蒙了。
王川泽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腾出只手来,走过来想要帮廖杉拿她的行李。
廖杉避开他的手,对着那苏联老太太笑笑,用流利的俄语对她说,“不是他们不帮我拎行李,而是他们还没获得帮我拎行李的权利,我可不会把我的青睐这么简单的分发出去。”
她说话间脸上还带着一丝小得意,惹得那苏联老太太都忍不住展颜笑起来,“乌拉,你可真可爱!”
政府代表团刚清点完人数,一转身正想招呼同学们一起离开,就见其中一个女同学居然已经和当地人聊起来了,看上去还有几分相谈甚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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