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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一头白发确实醒目,太阳一照更是晃人眼睛,以至于三丈开外的赵殊一眼就瞧见了,当下脸色就是一变,然后慌张地涉水而来:“老人家,老人家!”
太上真君可半点没觉得他这喊的是自己,毕竟自己才一万来岁,比起天上那些个十几万岁的老神仙,他只算个小孩儿。
然而下一瞬,他就被人稳稳地扶住了胳膊。
水花四溅间,一个年轻人满眼担忧地看过来:“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还好涉这凉水,快些上去,来,我扶您。”
连鱼尾巴都没摸着呢,就被人又架回了岸上,太上真君哭笑不得:“我不怕凉水。”
“这么大岁数了,哪有不怕凉的。”他皱眉蹲下,用自己的衣摆给他擦干脚上的水。
这动作十分自然,看得真君怔愣了一瞬:“你……你我素不相识,这不好……”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没什么不好的。”赵殊让他单手扶着自己的肩,又抬起了他另一只脚擦拭。
旁边没有拿着纸笔的文人,远处也没有多少人看向这边,这人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便就是心性使然。
如意微微点了点头。
善有善报是神仙常说的话,赵殊今日的善举,自然会得到太上真君的报答。
太上真君看着这人头顶隐隐的金光,若有所思。看赵殊给他穿好鞋袜,又转身要找他的家人,他便开口了:“我是嘴馋想尝这溪水鱼了。”
赵殊站起身:“区区几条鱼而已,我送您便是。”
他说着招来侍卫,将自己的鱼篓大方地给他,然后叮嘱:“可不能再下水去了,当心你儿女被人以不孝之名告到衙门,那他们可是要吃板子的。”
太上真君笑眯眯地捻了捻胡须:“我无儿无女,只有一些友人。今日遇见便是缘分,你可愿意与我们一起品尝这几条溪水鱼?”
他说着,指了指远处。
几个年轻男女上得岸来,都疑惑地朝这边打量着。
赵殊想也不想就笑道:“好啊。”
跟萍水相逢的人一起用膳可比见那些被安排好的人有趣多了。
“公子。”几个侍卫欲言又止。
他摆手:“来都来了,自然没那么多讲究。走,老人家,我们去寻个锅灶。”
梁园有宫廷的精致,自然也有山林的野趣,林子边的草地上专门修了供游人野炊的灶台,上置锅碗瓢盆并油盐酱醋,只消花上五十文,便能占上一处与友人共欢。
燕宁跑在前头,选了一处最好捡柴火的灶台,便远远与他们招呼:“这儿来!”
因着赵殊是生人,几个姑娘都避开了些,只太上真君与他一起坐下,笑眯眯地与他聊话。
不聊还好,一聊赵殊才发现这老人家不但学识渊博,见地还十分深刻,他不由地来了兴致,坐直身子问:“前些时候临安遭灾,以至世道忽乱,盗窃抢劫之举层出不穷。您觉得该出什么样的法度,才能平下这股乱流?”
太上真君捻着胡须笑:“法度能惩恶,却不能彻底除恶。要想这世道太平啊,你得让人人都吃得起饭穿得起衣住得起结实的屋子,只要这些都有了,盗窃抢劫之举自然会渐消。”
乍一听觉得他在说套话,可赵殊仔细一想,是啊,这些乱相不就是大量百姓房屋田地被淹之后才频繁出现的么?只要他们的日子能回到先前那般的富庶,谁又会陡生奸计?
面前这老者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三言两语就解了他为难许久的事。赵殊不由地起身与他拱手:“愿拜尊上为师,长聆教诲。”
太上真君是想推辞的,可旁边柳如意冷不防就小声嘀咕:“吃人家的鱼还收人家做徒弟,你这老东西也忒赚了些。”
得她羡慕可是不容易的,真君心里一乐,顺势就道:“长聆教诲怕是不能了,我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临安。但徒儿是能收的,你当了我的徒弟,自会吉星高照,命途大好。”
旁边的侍卫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拉了拉赵殊的衣袖:“公子,这人神神叨叨的,不像正经人,您身份尊贵,哪能轻易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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