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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编辑低低叹息了一声:“杀手。”小实习生红着脸,一手按着赵编辑的脑袋:“赵哥骗人,我觉得时一老师就算不洗头也能出道。”被众人挡在身后按着半蹲着的赵编辑:“你能不能松开我?我为什么得蹲着藏着?”没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女编辑诶了一声:“那男的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啊,之前是从阳的主编吧,跳槽去巨鹿了?”赵编辑伸头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时一老师面前站了个男人,垂头微笑着,在跟她说话。两个人离得太远,也听不清说什么。女编辑愤愤道:“这是来挖角了?想要《鸿鸣龙雀》的连载吧。”赵编辑沉默了。之前颁奖礼上,顾从礼本来在跟他说话。两个人站在靠后的地方,赵编辑站里边儿,正说着,一抬眼,就看见站在另一头的时吟。她身后站了个男人,靠得很近赵编辑最开始以为,两个人在说话。后来发现,好像又哪里不太对劲。时吟始终没什么反应,而男人肥胖的手虚虚地悬她腰部的位置,脑袋正往上凑。赵编辑“哎”了一声,皱眉:“时一老师后面那男的看着怎么好像——”时一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顾从礼就回过头。他一句话还没完整地说完,他人已经过去了。赵编辑也是三十多岁的老油子了,这种事情,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一点儿。想起顾从礼当时的模样和那男人后面的惨状,他表情平静而慈悲:“这不是来挖角了,这是来找死了。”顾从礼和副主编说了几句话,简单交代了一下,人过来。时吟穿着这么高的跟从过来站到现在,累得脚跟疼,一看见他过来,眼睛都亮了,连忙直起身来走过去:“好了?那咱们快点儿回家吧,我快累死了,我也好饿。”顾从礼侧头。不知道是不是哪句话取悦到他了,他勾唇:“嗯。”时吟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心地观察他,觉得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甚至还有些松散轻松。时吟斟酌了下:“主编,您刚刚去打架了吗?”“没有。”两人进电梯,顾从礼抬手,按了电梯按钮,关门。时吟心有余悸:“我看你把他——”她比了个姿势,“那样,拖出去的,吓死我了。”他笑了一下,侧头垂眼,棕眸幽深:“他碰你哪儿了?”时吟眨眨眼:“他没碰到我,哦,头发,”她有点厌恶地皱起眉,“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感觉他鼻子上的油都蹭到我头发上了,我想洗澡,好恶心。”“一会儿回家洗。”“一进家门就洗。”顾从礼很有耐心:“嗯,一进门就洗。”到一楼,电梯门开,时吟跟着他走出来,顾从礼去取车,她站在门口等。酒店里面冷气开得很足,到外面来夏夜的风带着热气和暖意,比里面温度高上不少。时吟等了一会儿,顾从礼车开过来,侧身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她拉开车门迫不及待地窜上去,站了几个小时的脚终于得到了休息,她轻轻舒了口气,气音绵绵软软,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顾从礼突然转过头来。酒店外灯火通明,光线被车窗上的遮光膜过滤了一层,昏黄的影斜剪过他半张脸,眉眼皆隐匿在阴影里,只剩下微抿的唇。时吟疑问地看着他。顾从礼喉结滚了滚,扭过头去,抬手拉开领带,解开衬衫领口纽扣。苍白的手,修长食指扣住领带结,向下拉松,解开纽扣,露出一点点锁骨的前端。明明是很自然又普通的一件事,他做起来像是在色诱,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种禁欲的性感。这个男人每次都是这样,她以为他是温柔的圣人的时候,他变成禁欲的神仙,又在她接受了他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设以后,自然地变成了妖精。每一个动作都能吸干净人血的那种。时吟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也扭过头去,单手撑着脑袋假装看窗外的夜景,脑海中开始默读佛经。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玫瑰花房(6)时吟确实是累了。行驶的车上本身就容易犯困,她踢着高跟鞋靠在副驾驶里,头靠着车窗框昏昏欲睡。不到七点,天没完全黑透,街上灯已经亮起来了,车里安静,没人说话。顾从礼不像是那种会放车载音乐的人,她玩了一会儿手机,觉得无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重新靠回去,半开的车窗有风灌进来,她长发被吹得翻飞。顾从礼微微偏了下头,余光瞥她一眼,抬手不动声色把车窗关了,又打开了车里的空调。时吟半闭着眼靠着车窗框,察觉到动静微微掀起眼皮子,带着困意小声道:“怎么了,这样不热吗?”“嗯,开了空调,外面空气不好。”时吟“唔”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空调温度降下来,时吟闭着眼,肩膀轻轻缩了缩。顾从礼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等红灯期间,他手机响了。只一声,他垂手按了静音,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才拿起来。来电是一串手机号码,没有存起来。顾从礼停了几秒,接起来,没说话。还是那边的女人先出了声:“小顾啊。”顾从礼“嗯”了一声。女人声音有点小心翼翼的:“夫人最近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明天周六了,我早上应该就要走,又不太放心她上午一个人在家,你看你有没有时间能早点过来?”顾从礼沉默了一下:“嗯,那我明早过去。”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松了口气,又试探性道:“我知道你孝顺,但是其实我感觉夫人在家的这段时间状态反而不怎么好,毕竟没有专业的治疗手段和医护人员,不如还是把他送到——”“曹姨,”顾从礼淡淡打断她,“我在开车。”曹姨赶紧道:“那好好好,先不说了,你开车,明天早上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行。”顾从礼应了一声。那边曹姨才把电话挂了。倒计时的秒数刚好过去,顾从礼放下手机,单手把着方向盘,踩油门。车里依然一片安静,他侧头垂头,时吟没睁眼,依然斜歪着脑袋靠着,睡得正香。身上抹胸小礼裙,纤细柔韧的脖颈往下是锁骨,皮肤瓷器似的白,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看起来脆弱又纤细,安静而无害,他抬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按在她锁骨边缘。柔软细腻的,温热的触感。仿佛稍稍用些力,她就会碎掉。……高三毕业那天两个人在天台见过面以后,顾从礼就像是被魇着了。时吟开始频繁地在他的梦里出现。有的时候只是很平常的场景。他坐在办公室里,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上面印着个脸扁扁平平,看起来很蠢的猫,高腰的牛仔短裤,一双笔直长腿。手里提着满满的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全是桃子。她将桃子放在桌上,摊开手,掌心是一条条被勒出来的,深深浅浅的红色印子。也有很是有点荒唐的。她穿着啦啦队的衣服,抹胸的上衣上面坠着塑料的彩色小亮片,短短的裙子半掀,蕾丝的边缘若隐若现。修长的腿勾着他的腰,白皙纤细的手扣住他肩胛,指尖掐进皮肉。他垂眸,她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眼角染着红,微微抬起头来,朝他笑了。柔软的唇瓣贴上他颈间动脉,像进食前的吸血鬼做着最后的润滑。下一秒,尖锐的獠牙刺入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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