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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让他觉得谈善癫了的同时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颓废地抹了把脸。周边很暗。“来不来。”谈善站稳了,轻轻展开手臂。凉风吹进他怀中,这只鬼不愿意碰到人时浑身像山巅冷雪,无数片雪花争先恐后挤进每一寸血液中。谈善克制不住地抽了口气。“你有点冷。”“我是鬼。”鬼一只手压在他尾椎上,半垂着睫毛,他微微用力谈善立刻感到整根脊柱骨从皮肉中穿刺出来的痛感。那一瞬间他不确定鬼是不是要将他整副骨架生生抽出。他听见那只鬼说——“谈善。”“你有很无用的善心。”谈善看着他,眼睛狡黠地眨了眨:“你不喜欢吗。”鬼唇角冷冷地撇下来。他俩就这么对视了一两分钟,直到远处警犬狂吠,人声渐起,谈善再去摸后背,摸到一手细密冷汗。“咳咳咳……咳。”他深吸了口气,被灌进喉咙中的冷风弄得呛咳起来。鬼眉头皱着。谈善去抓他的袖子:“你能不能变人?”鬼:“我为什么要……”他一僵。谈善手指顺着他宽袖掖进了手腕。从他表情上谈善估计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不过不确定。他试探着又往里进了一点,鬼吸了口气,差点甩开。原来能。谈善从他腰间勾下来一块玉佩,晃了晃:“不能变,进来一会儿?别吓到人。”那块孔雀玉佩结着长长的深黄穗子,断了一根。鬼沉默了一会儿。谈善:“回去再出来,行不行。”鬼恹恹:“老太婆跟你说了什么。”“说让你别总在外面荡,万一碰见不长眼的阴差打一架没办法送我回古代。”谈善耐心地说,“很快。”鬼:“……别像哄徐涧一样说话。”谈善无奈:“好。”“上面有人吗——”底下有迟来的警察牵着猎犬叫喊。许一多一瘸一拐下山,心情难以言喻:“我打小就知道你与众不同,别人都养鹦鹉你抓了两只乌鸦,现在别人养猫养狗你要养鬼。”谈善一手插在裤兜里握着那块玉佩,圆润的四角在掌心磨来磨去,他心底有奇怪的痒意,低声:“没办法,我控制不住。”“什么控制不住。”“我刚刚心跳很快。”谈善:“他应该听见了。”
“你那是劫后余生吧。”许一多合理猜测道,“谁看见鬼都会心跳加速,不心跳加速的是死人。”谈善:“……不是。”他没有再多解释。半夜三更他俩又跑了一趟派出所,值班的还是那个女警官,看他俩脸上都挂了彩赶紧从临时药箱里腾出碘酒,“一会儿做个笔录就能走。”许一多脚崴了,走两步疼得呲牙咧嘴。谈善不得不坐下来等他,头顶白炽灯非常亮,他连着两夜没怎么睡,在门口的接待凳上闭了会儿眼。但时不时有人走动倒水,玻璃门一推开寒风倒灌进来,没办法睡。他一只手遮在眼皮上,呼吸都很累。许一多小声问女警官:“姐姐,上次那个308的住户,到底怎么死的。”女警官为难:“这个不能说。”“说吧。”冯昇刚开完会回来,伸手压了压太阳穴上那块疤。他看向凳子上闭眼的谈善,刚二十的富二代,跑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大战歹徒,裤腿拉上去一截,脚踝有刮伤和青紫。缩在角落睡梦中还并不放心的模样,时不时冒出一两声呓语。“谈书銮说他脑袋动过手术,一会儿找个医生问问,看有没有脑震荡。”冯昇叮嘱了一句。“好的冯队。”“谋杀,招待所前台是凶手。”冯昇又转向许一多,说,“有件事刚好问你们,我的人在王大贵房间搜到一批文物赝品,刚审的那批人都说自己还没进墓地,口供惊人统一都说刮妖风自己见鬼,什么意思。”“有没有一种可能……”许一多的声音弱下去:“这世界上真的有……”冯昇捏了捏鼻梁,打断道:“行了。”许一多尴尬得直想挠头,他左顾右盼正好看见灯底下打包的一堆纸箱,没话找话地说:“那是什么?”“物证,刚你们老师来鉴定过了,都是假的。”冯昇头也没抬。都说姜王墓被盗,但迄今为止两个月,他们没见过一件墓葬品。除了死了几个人查了两场爆炸,什么都没找到。到底墓葬有没有被盗,冯昇开始怀疑。许一多不敢说自己想看,趴在桌子上老老实实休息。外面下着雨,派出所正门口挂了一串样式过时的风铃,风一吹砸在玻璃门上“哐哐”地响,某一瞬间那声音消失了,风扭曲着绕开,四周空前安静。许一多脸上睡出半条红印子,迷迷瞪瞪地睁眼。他瞳仁放大——一张扭曲的脸出现在玻璃门上,眼白翻出来。“他”两只腿拖在身后,“砰砰”地大力拍门,五官挤压在门上,扭动着要进来。死去整整一天的“王大贵”。许一多几乎是硬生生把尖叫咽了回去。他死死闭上眼,周边还有女警官翻动文件登记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喀吱,是你吗?看见我死了。”许一多听见“桀桀”的叫声,他头皮发麻,胃里酸水翻涌,有潮湿粘腻的水迹从裤腿上缠上来。他一动不敢动,心脏狂跳,默念一万遍祈祷谈善千万不要醒千万不要醒。事情没有糟糕只有更糟糕。“是你吗?是你吗?”从声音上判断死去的王大贵已经找到了谈善身边,他双手撑在地上,爬上每一个活人的肩头,脸凑近去观察,发白的脸和滴滴答答的水不停往下,口吻急切癫狂。许一多在一片窒息中脑中劈开一道白光,唇哆嗦了一下。他以前听老掉牙的外婆讲过,看见人死千万要移开眼。如果不幸撞见了对方又正好是非正常死亡,那他就会在死去的头一天夜里找上门,挨个寻找自己死亡现场的人,他要找替死鬼!睡着的人最容易被上身,那时精神疲惫,毫无抵抗之力。他必须叫醒谈善。许一多整个人颤抖起来,眼球充血,开始“呼哧”“呼哧”喘气。“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眼看零点已过“王大贵”语速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快!他攀爬的速度就跟按了二倍速一样。许一多手已经摸到最近的那根警棍,他大脑紧张到缺氧,呼吸急促,惊惧之下肾上腺素狂飙,就在那只惨白的手要摸上谈善脚踝时他暴喝一声,从椅子上“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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