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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很安静,苏柏熠眉心紧蹙,周粥迎着他的目光回视他,为了不显得心虚,她眼睛都不让自己眨一下。
眼皮因为长时间紧绷的酸疼,没能兜住眼泪,泪珠从眼角溢出,一颗接着一颗,连成了串,划过苍白的皮肤,浸到头发里,周粥抬手胡乱地抹掉眼泪,她觉得自己可能演得有些过头了,但是眼泪现在不受她控制,根本停不下来,一直往下掉,可能是头上太疼了,也可能有一种大难不死的心有余悸,最主要的是,他的话太难听,好歹她现在也是一个虚弱的病人。
苏柏熠冷眼旁观地瞧着她,他知道她做戏的成分居多,眼泪多半也是假的,可纵使是假的,也能招到人的心疼。
他坐到床头,大手抚上她的眼睛,用力将她的眼泪抹去,没半分温柔可言,周粥觉得他都要将她的眼角搓下一层皮来,她拿一双哭红的眼睛控诉他,声音里粘连着委屈,“疼,你就不能轻点。”
苏柏熠冷声回,“轻不了。”
他再给她抹一把眼泪,动作还是很粗暴,力道却比之前轻了很多。
周粥推搡他的胳膊,她才不要他擦,还不够她生气的,苏柏熠被她推得闷哼一声,面色有些发白。
周粥意识到不对,仔细看他,“你受伤了?”
苏柏熠缓过那阵疼,回,“没。”
周粥伸手要扯他的衣服,苏柏熠按住她,将她的手拢到掌心,看着她的眼睛,表情严肃,声音比表情还严肃,“爱惨了别人前,先学会爱你自己,你妈给你的命只有一条,她是要你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不是让你为了谁随随便便就给豁出去,为谁豁出去都不值,为了男人更不值。”
他顿一下,又添一句,“在你这儿,你自己应该比谁都要重要,哪个男人都不值得你拿命来换。”
周粥微微怔住。
苏柏熠肃着一张脸问,“记住了吗?”
周粥偏开晃动的视线,看向别处,点一下头。
苏柏熠再问,“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
周粥又看回他,将眼里的涩然压下去,像是认真想了想,“不管你死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苏柏熠攥紧她的手,看到她隐约上扬的唇角,心里有烦躁,干脆俯下身,直接咬上她的唇,他在她身上总有一种无力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周粥被他亲得昏昏沉沉的,后面好像医生有进来,给她打了一针,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自那晚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她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轻得多,轻微脑震荡,额头上缝了三针,也不算太严重,现在医美水平这么发达,只要好好护理,应该也不会留疤,她以为她转天就能出院,但医生让她再留院观察几天,公司那边她请了两天假,再连上周六日,下周一怎么也能回去上班。
吴妈每天都过来,变着法给她带好吃的,说是要给她补回来,伙食太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出院那天,周粥都觉得她胖了些,她提前订了一束花,是给吴妈的,吴妈这些天为了她忙前忙后,一个长辈这样尽心照顾她,她要是不表示点什么,心里会过意不去。
吴妈收到花后别提多高兴了,她最喜欢花,可惜她家那个短命的老公根本不懂浪漫,吴杭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更是不懂,吴妈抱着那大捧花,笑得合不拢嘴,“走,咱们快回家,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漂亮的花,你得帮我选一个漂亮的花瓶,咱把它给插起来。”
周粥笑,“您品位这么好,选的花瓶肯定是最漂亮的,我就不跟您回去了,我还是回我自己那儿,我明天要上班,今天得回去收拾收拾。”
吴妈拉住她的手,“那怎么行,虽说你出院了,但还没好全,你自己一个住,跟前没个人照顾,做什么都不方便,柏熠今天早晨也嘱咐过我了,要我把你接回去。”
周粥脸上的笑慢慢淡下来,她又撑起笑容,“您不用担心,医生不也说了,我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又不是小朋友,自己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吴妈当下有些急,她的手机正好响起来,吴妈看到来电显示,眼睛一亮,忙按了接通,和那边说了几句,又把手机塞到周粥手里,“柏熠有话要和你说。”
周粥握着手机,犹豫几秒,才放到耳边,她还没想好开场白,那头上来就说,“你跟着吴妈回江月湾。”
周粥轻声道,“我想回我自己家。”
他回得断然,“不行。”
周粥又拿出那个理由,“我认床。”
苏柏熠说,“那就让吴杭把你家那张床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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