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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忙碌了一生,突然天天在医院里躺着十分不适应。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医院上上下下地四处溜达。
在心内科病房,老何听见一个老板说他想买羯布罗香或者坡垒。
老何十分熟悉保护区里的树种,又在检查站工作,能自由出入保护区。他很清楚山上哪里有几十年以上的羯布罗香和坡垒。
老何自从到了林业局,从没打过山上那些珍贵树种的主意。但是眼看着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便想着给小影多存些钱。
老何找到那个老板,跟他讲,自己能到保护区伐树,两人谈好了价钱,约定下周出院后再跟老板联系怎么接货。
老何又住院一周,不顾医生劝阻,一定要办出院。
医生拗不过这老头子,便同意了,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干体力活,不要把伤口再扯开,要卧床休养。
老何想着偷偷上山伐树,就没有告诉林家和小影自己回来了。傍晚时分他沿着河道绕路上山,再从山上的老路下到自家屋里。
他回到屋子换了平时上山的衣服,轻装提了马灯进了保护区。
老何打算先上山探一探,他得找一棵位置在山坡边的树。还要提前修整树冠,以免树冠太大,倒下的时候跟其他树刮在一起。砍倒以后顺着山坡用钢索一头捆住原木,一头挂在货车上,就能从山坡上把树拉下去。如果树的位置在山林太深,即便是伐倒了,也运输不出去。
半夜,小影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跪在床上从窗户里看向自己和外公住的房子,从山坳里的居民楼窗户是看不见山坡的房子的,地势低又有树木的遮挡。
小影便把窗户打开,夜里风大。她下意识地抬头努力闻着外面空气里面的味道。
林珩也醒了,问她:“怎么了?开窗干嘛?”
“外公回来了!”
林珩揉揉眼睛说:“你外公回来了?在哪?妈妈白天没说啊,不可能吧?”
“真的!”小影说着翻下床,就要出门。
林珩拉住她说:“等一下,我陪你去。轻一点,不要吵醒我爸妈。”
小影点头。
两个人悄悄出了房间,蹑手蹑脚地在门口换了鞋,轻轻地开门。
凌晨两点多,整个镇子的人都陷在一种无意识的睡梦中。
出了单元门,小影就飞奔起来。林珩轻轻地用气声喊她:“你慢点啊,等我一下啊,喂!”
小影跑到老屋,没人。
小影觉得奇怪,仰起头像一只猎犬那样嗅闻着空气。
屋里有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林珩跟了进来问:“你外公回来了?”
小影环顾房间,点了点头。
林珩问:“在哪?”
小影没答话。她想不明白,外公从不在夜里上山。他总是跟小影说要对野外有敬畏心,不冒犯野外,野外才能养活我们。
林珩困倦地揉揉眼睛说:“你是不是看错了?”
老何在山坡边上选了一颗直径将近半米的羯布罗香。
他打量这棵树,没有电锯,凭着自己现在的体力,还不知道要伐上几天。并且爬上树清理树冠枝杈他现在也做不到了,一抬手,腹部伤口就扯得生疼。能不能挥动斧子现在都是问题。
老何叹口气,提着马灯看着这棵树,拍了拍这棵树。
黑漆漆的森林,冷风阵阵,周围是各种虫鸣此起彼伏,夜行动物的“沙沙”声若隐若现,月光明亮的照着这棵树。
老何从身上摘下提前准备的绳子,是一根浸了红油漆的麻绳捆在了树上,做个标记,准备先下山,再做打算。
这边老屋里,小影从墙上摘下自己的牛皮小包,把自己的小斧子别在腰里,跟林珩说:“姐姐,你回家!我上山找外公去!”
林珩说:“你怎么知道外公一定回来了?这大半夜,外公为什么要上山?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你怎么找啊?”
小影已经看见外公去省城那天穿的那身中山装,在檀木箱子上叠得整整齐齐。屋里的马灯也不见了,别的工具一样都没少,“回了!”
林珩:“我跟你一起去吧。”
小影摇头,“你走太慢……”
林珩几乎要生气了,可是想了想又说:“那我在这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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