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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槐之就在落栗的担忧中,得意洋洋地和宁风眠还有生无可恋的覃烽一起乘上了去行江城的船。
“哦对了!”沈槐之看了看船上来往的旅人,在三人坐定后从怀里掏出来几个用细棉纱布做成的口罩递向二人,“这个东西叫口罩,虽然不是医用口罩,但是抵挡飞沫还是可以的,梅花疫的传染途径还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是靠气溶胶,要不然我感染的时候宁府上下估计都逃不过。”
宁风眠:?
覃烽:?
“这个奇怪的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覃烽一脸嫌弃地接过来,一边打量一边问道。
“这样,”沈槐之示范着将口罩带子往耳后挂,“戴着它应该可以减少梅花疫传染的几率。”
“好难看啊!”覃烽把口罩往桌上一扔,叉着腰鼻子出气道,“这不就是面罩吗?只有见不得人的匪人才戴面罩,我们行得端做得正,堂堂正正地男子汉才不遮脸!”
沈槐之:……这个没救的宇直男!
“我是为你好好吧!”沈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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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覃烽一眼,“帮你尽量降低染病的几率,我得过了,宁将军明显不会的,就你最危险,你要得病了只能我照顾你,我晚上可是个瞎子哦,到时候你脱皮的时候我不小心戳到你的肉肉可别怪我没提前说哦。”
“哼,少来这一套,你就是存心整我。”
正当沈槐之和覃烽俩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的时候,一只稍显苍白但劲瘦的手伸过来了,玉质特有的冰凉冷硬轻轻触碰到了沈槐之的手,然后从他手中带走了另一只黑色的口罩。
“嗯,挺舒服的。”宁风眠把口罩学着沈槐之的样子戴上,然后给出五星好评。
覃烽:……只有我受伤害的世界达成了。
覃副将看到自家领导已经身先士卒主动弃明投暗当起了匪人,只得又满脸郁卒地把自己刚扔到桌上的口罩重新捡回来,默默戴好。
行江城虽是祝国副都但其实其经济实力甚至强于都城宣城,行江城的水陆交通均十分发达,祝国最主要的江河靖江从中穿城而过,前朝开凿的大运河就是借用靖江的水势直接连接行江城,宣城,栾城还有其他几座重要城州,所以坐船去行江城是最为快捷方式。
只是对宁风眠来说就很不方便了。运河上多有风浪,船也跟着颠簸不定,宁风眠的轮椅随着船只的随波摇摆而不断滚动,这是身为战神的宁将军也无法控制的物理现象,只能双手紧紧扶住桌沿。后来覃烽拿几个石头将轮子固定住,如此一来轮椅倒是稳定了,但是又让宁将军失去了随意走动的自由,而宁风眠这人向来不会麻烦别人,固定住后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仿佛桌边一盆好看的绿植。
宁风眠的窘境全被沈槐之看在眼里,沈槐之曾经去疗养院做过义工,深深知道被禁锢在轮椅中的人生多么不易,他们安静不代表他们内心没有渴望,只是这些渴望被掩埋在深处不为人所知而已。
“咱们溜达溜达吧?”沈槐之用脚踢开用来固定轮子的石头,稳稳握住宁风眠轮椅的扶手,低头对被困在轮椅中的那个始终冷峻好看但在此时才因为无力掌控人生而显得十分脆弱的男人说道,“去看看沿河的风景。”
宁风眠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不过经过这么久的朝夕相处沈槐之已经非常能够读懂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将军的内心。没有毒舌地拒绝,那就意味着宁风眠现在很高兴,只是不知道这份高兴是来源于自己可以推他出去走走,还是来源于终于可以出去看看风景本身。
河面上的风很大,夹带着一股特有的湿气,让寒风似乎都长出了触角,肆无忌惮地往人的衣领袖口里钻,沈槐之毕竟病了那么久被这么一吹就打了个冷战。
“回去吧。”宁风眠仿佛身后长了一双眼睛,沈槐之刚哆嗦了一下他就要求回温暖的船舱里。
“怎么了,怕我一撒手把你扔河里去吗?”沈槐之打趣道。
“一名军人,能死在自己夫人手中也是个非常圆满的结局。”宁风眠十分欣赏这个提议,甚至微微弯了弯嘴角点点头再一次加深对自己看法的认同。
沈槐之没有吭声,如果换做是以前,社牛沈槐之就直接顺着继续扯下去了。但是这段时间里,尤其在自己病得无法动弹的阶段,虽然意志昏沉神志不清,但那些温柔的爱抚,小心的触碰,唇舌的索求和缠绵的拥抱,都仿佛深埋海底的水晶,清澈而净透,时不时就会因为自己的混沌记忆中偶尔出现的光而被照亮,躺在混沌的海底熠熠发光,再结合那天书房外听到的话,沈槐之不得不思考这整件事情的另一种可能性——宁风眠或许是真的喜欢男人,而自己……沈槐之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好像也确实并不排斥来自男人的亲近。
但是,如果那些爱抚,拥抱和亲吻来自于……沈槐之尝试着代入一下了覃烽,顿时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所以,自己不排斥的其实是来自于宁风眠的亲近。
“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夫人。”沈槐之艰难道。
这次换宁风眠没有回应,对沈槐之的话不置可否。
河面上其实没有什么风景值得留意,宣城在北方,现在又是早春,两岸既没有欲滴的翠色也没有啼不住的猿声,可是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河面,谁也没有提出要回船舱去。沈槐之把轮椅扶手握得很紧,完全不让轮椅有一丝晃荡。而宁风眠则听之任之,似乎命运被掌握在沈槐之手中没什么不妥,现在如果一个浪把自己打了下去也无所谓。
“哈哈哈哈!”突然船舱中突兀地响起一阵大笑声,笑声尖刻十分难听。
————————
覃副将:艾玛,我家将军说话向来用陈述句,现在居然用询问句!将军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沈家那小子手里?!
沈槐之:宁将军绝无虚言,因为他憋了个大的,他的虚言直接把祝国给卖了。
第43章告白
一个穿着极其讲究的富家公子哥大笑着扑在船身的围栏上,腰间挂着的好几块玉佩被撞得叮当作响:“哈哈哈哈哈!”
随后立刻又冲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一把搀住那位公子哥,嘴里嘟囔着:“都跟爷说了不能喝那么多,快回去吧爷仔细冻着。”
那位富家公子在被自家小厮扶住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宁风眠抬头看到了那位公子的脸,虽然是在大笑,可是双眼却迷离无神,似乎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令他由衷感到开心的事情而大笑的,似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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