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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嫂子,亏平日总听你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闺女一样疼。这怎么总要小的着让大的,闺女让着儿子?莫非你们读书人家的规矩,我们不懂?”
吵得这样厉害,想装听不见都不行。叶氏颇有几分侠义心肠,早看不惯了。
林方氏一阵羞惭,偏又赌狠道,“我们家的事,不用旁人多嘴!”
又抬手把美娘一推,“死丫头,到后院洗衣裳去。没洗完不许回来,晚饭也不给你吃!”
再看一眼对面墙头的叶氏,美娘眸光微闪,转身去后院了。
林方氏亲眼见她端着脏衣裳出门,去了后头小溪,这才觉得找回些当娘的体面,却又不甘。
“这丫头怎么变成这样?”
从前多听话多好摆布呀!
林鹏深有同感,“这从王府回来,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林方氏啊呀一声,“你妹妹定是掉到水里中邪了!不行,我得去寻个法师开解开解。你把碗筷收拾下,我这就出门。”
她匆匆拿了钱出门,留下林鹏,老大不乐意的收拾了碗筷。
对面叶氏瞧着这对母子,嘴角直撇。忽地眼珠子一转,回屋叫来了女儿。
不多时,在溪边洗衣裳的美娘,就得了两块粗粮饼子和一个小帮手。
而叶氏整整衣襟,拿着件针线,串门子去了。
日头西垂,倦鸟归巢。
外出干活的汉子们大都归家,林俊仁也从衙门回来。手上扛着王县尊送的两匹布,怀里揣着小银锁,颇为自得。
夏日炎炎,邻居们大都开门敞户,通风纳凉。不是等着家人做饭,就是端着饭碗在门前边吃边聊。
等他一入这桂花巷子,大伙儿面上却多有异色。有些正说话的,还噤声不说了。
林俊仁心中正纳罕,女儿美娘跑了过来。
右手吃力的端着一大盆洗好拧干的衣裳,左肩背着一捆柴禾,头上身上还沾着不少野草枯枝,额上汗迹斑斑。
林俊仁心里正不自在,顿时撒气道,“你野到哪去了?这时候才回!”
美娘怯生生道,“娘叫我去洗衣裳了,怕家里柴禾不够用,我又去拾了捆柴禾。”
这,似乎也不太好骂了。
林俊仁黑着脸往回走,美娘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更显娇怯可怜。
有个邻家大叔看不下去,转身叫了小儿子,“去帮你美娘妹妹拎着东西。林家兄弟,你也别不高兴。我家昨儿吃了你家不少好东西,回头待攒攒,还你一篮鸡蛋便是!”
林俊仁脚步一顿,“王大哥,你这是什么话?”
王大叔耿直道,“别装了!就因美娘昨儿请了大伙儿,你家婆娘如今饭都不给她吃。若是早说,谁稀罕这些?”
今儿下午,叶氏可是把话在巷子里都传遍了,邻居们都憋着气呢。
“就算我们当着县尊大人的面,说了你几句,可谁安了坏心眼来着?这样欺负一个孩子,诚心摆脸子给我们看么?”
“真要这么不待见我们,你家搬走就是!”
……
当家汉子,一般不怎么管家务事。可较起真来,却比妇人更加难缠。
自古以来,邻里之间,有相互扶助的义务,也与亲属一般,担着连坐的罪名。
是以大燕律例,要是邻居们公认某一户邻居不好,只要不是祖产,就有权力联名向官府请求,要此人搬离。
这就是所谓的远亲不如近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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