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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船还没开,几人赶紧吃了东西。怕一会儿开起来晕船,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可不知是不是吃急了些,还是路上累到,秋大姑就吃了一个芋头两个茶叶蛋,船没开一会儿,她就全吐完了。
郑飞扬赶紧开窗,江风微凉,吹着是要好过些。可江风又是一阵阵打着旋的,有时混合着底下牲畜的味道冲上来,秋大姑是闻着就吐。
这坐了才半个时辰的船,她就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整个人奄奄一息。
美娘急得不行,问那伙计,说到芜城至少得等太阳落山,还将近两个时辰呢。
这可怎么办?
伙计倒是有经验,让找点什么事,给她分分神。
郑飞扬灵机一动,找了十来个小茶杯,接了水拿竹筷子叮叮咚咚乱敲一气。
“那日下雨,我瞧大姑也是这么敲了逗狗的,还怪好听的,要不再试试?”
秋大姑抖着手,勉强抬起一丝眼皮,“你,你竟是要气死我么?五音不全者,滚!”
郑飞扬看她还有力气骂人,倒是放下些心来,“大娘不爱听我敲,美娘妹妹来试试。”
美娘哪里会这个?
不过她似乎本能的知道有些音不好听,试敲几下就把有些水倒些出去,或是加些进来。
慢慢的,这一溜再敲起来,就有些意思了。
秋大姑忽地闭着眼道,“第一个茶杯里的水倒出去一丝丝,第二个要两丝丝,第三个杯子里再加多几分……”
这一丝丝,几分到底是个啥概念?
郑飞扬是理解无能。
但美娘一个一个杯子试过之后,再一溜拉过去,居然就有调了。
她也不通音律,就由着性子随手乱敲。但郑飞扬觉得,比自己那一通乱敲好听多了。
秋大姑忽地又抬了抬眼皮,瞟了美娘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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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敲。”
秋大姑随口按杯子报出一串数字,美娘开始跟着有些吃力。但敲着敲着,就跟上她报数了。
有时秋大姑还要求快一些,慢一些,美娘也能领会。
重复三两遍之后,美娘竟是记下。都不用秋大姑报数,她也知道该往哪儿敲了。有时敲错了,她也即刻听出不对。
此时,秋大姑又提出新要求。有些地方要轻,有些却要重一些。
等美娘来来回回演试了好几遍,终于终于能完整的敲出这首曲子时,忽地发现,门外已经站着好几个客人船夫。
等美娘奏完,齐齐喝起彩来。
“小姑娘敲得不错啊!让我想到老家春天,下雨的时节了。打在瓦上,也是这么叮叮咚咚的好听。推开窗子,对面山上一大片桃花都开了,象红霞似的,特别美。”
“我倒觉得这叮叮咚咚的,倒象是小时候过年,我娘还在时,剁馅炸丸子的动静。我就躲在灶台旁,等我娘炸好了,不注意就偷一个。有一回吃多了,胀了肚子,难受得直哭,气得我娘拿条帚狠狠抽了我一顿。”
众人都笑了。
又似乎还在回味,虽然每个人的感受不同,但都是记忆里美好的东西。
有人催促,“小姑娘,再敲一遍,再敲一遍吧!”
就算他们都是再凡俗不过的普通人,又庸碌一生,且将肉眼可见的,继续庸碌下去。但并不妨碍他们在短暂的休息时光里,重温一遍那些脑海深处,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于是,美娘又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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