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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热腾腾的东西往他几案上一放,命令:“吃。”
胤奚转头看了一眼。
谢丰年负手轻点着下巴:“好东西。吃了我就不去阿姊跟前告你,说不定高兴了还给帮你说两句好话,怎么样?”
胤奚目光动了动。
他不紧不慢地放好书,拿起一只粽子,剥开外面的箬叶,咬了一小口,皱起眉。
太甜了。
“都吃了。”谢丰年心说,把他那张巧言利色的嘴黏上,看他还怎么迷惑阿姊。
胤奚便一言不发地将两个粽子都吃完,谢丰年心满意足,不忘威胁一句:“不许告诉我姐。”
胤奚沙哑乖觉地说:“我不敢。”
顿了顿,他露出一个微笑,“谢谢小公子。”
谢丰年愣了下,也没明白他谢什么,神清气爽地走了。
结果谢澜安才下朝,刚迈进院里,便看见木廊子底下站着一道孱柔的人影。
看见她回,胤奚张口轻唤:“女郎。”
那低哑的嗓音实实把她吓了一跳。
于是谢丰年回屋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提溜到了谢澜安的堂屋。
面对堂姊冷冷望着他的目光,谢丰年悲愤地甩头看向胤奚。
就见这人老老实实地坐在谢澜安身后的方席上,正双手捧着一杯茶,喝得有些急切。
一口气喝完,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瞪他,胤奚低头轻问:“我能再要一杯吗?”
那沙沙的嗓子还是没缓过来。
谢澜安看着他这模样就可怜,抬手让束梦给他续茶。
转眼瞄着自家小弟,看见谢丰年腰带上挂的绣金香囊,她伸手一指,谢丰年忙解下递去。
谢澜安回手扔到一边,然后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她也是没想到,在朝上和那些老的斗完心眼,回来还要给小的解决争端。
丰年今年十五岁,可不还是个孩子吗。可相比吴主九岁出使,甘罗十二拜相,他既生在世家,自小识书,委实是不小了。
谢澜安笑:“二叔才走,你便长能耐了,学会以势凌人了。”
“不是,阿姊,我就是开个玩笑……”谢丰年小时候皮,只有谢澜安能制住他,她一下脸,少年是真怕,连忙解释。
一错眼,却无意间发现胤奚的领衽松散不整,露出了一截半隐半现的玉白锁骨,谢丰年声音一滞。
不是,他根本也没动手啊,这人的领口什么时候开的!
谢澜安已是拍案:“窝里横算什么本事,谢公子不如与庾家子弟为伍,也苦饥寒逐金丸地玩一玩,可好?”
这是诛心的话,已不是自家人玩闹的性质,谢丰年一腔意气顿时销折,颤声道:“阿、阿姊,丰年在你眼里就这样不堪?我一时糊涂,你打我骂我都好,别如此贬损我……”
“何为一时糊涂,何为一世糊涂?你今日看人不顺眼,在粽子里放糖,明日又看人不顺心,又要放什么?人心如水,流水就下,焉能不慎?”谢澜安语气严肃,“想让人看得起,便要有担当的样子。你自己想,你以身份欺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豪杰所为吗?”
她不和小弟论君子不君子的,谢丰年打小最爱看豪侠列传,喜欢锄强扶弱的行迹。她这样一说,谢丰年心头凛了凛,回思自己的幼稚行径,的确没什么意思。
可他也不见得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柿子!谢丰年瞟胤奚一眼,这话当然没敢说。
谢澜安点到为止,把蔫头巴脑的少年打发了,令他写十篇大字,禁足三日。
谢丰年认罚,出门时,谢澜安在他身后说:“知道你为我着想。但以后事前三思,便算念着姐姐了,行么。”
谢丰年紧绷的双肩一下子软塌下去,瓮瓮一嗯,快步去了。
胤奚先前一直不语,等到谢丰年离开,他才抬起脸:“我也有错,女郎不要怪小公子了。”
谢澜安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你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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