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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继衷怔住:“什么?”
口中的银耳羹像是突然丧失甜味,苦得让人皱眉。梁继衷诧异到?站起身,费解地看着梁恪言:“恪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恪言:“我愿意去英国,也愿意去任何地方,爷爷,距离对我来说不是难事,阻碍不了任何我想做的事。”
“那个小姑娘值得你做成这样吗!”
说出口的瞬间,梁继衷突然觉得自己失言。
一场不撕破真相的博弈之?中,谁先按捺不住吐露真实?目的,谁便先落于下风。
他抚着眉心,既然已经如此,索性打开天窗。
“恪言,爷爷和你直说,我和你奶奶都不同?意你和那个外面的小姑娘在一起。你们在一起没多久吧?时间不长,赶紧断了。”
权利被人赠予的坏处大?抵就是如此。上位者可以以当仁不让高高在上的姿态颐指气使,但梁恪言不觉得自身所持所有光环都来源于旁人的馈赠,大?概这就是梁安成面对与自己母亲的联姻只能含屈受下,而他尚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爷爷,我不想这样做。”一事退让,事事皆让。他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我答应您,我可以去英国做这个项目,您也可以让我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这是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但是我有选择爱人的权利。”
梁继衷气急,眼前的银耳羹变得嚼蜡一般。
爱人?他左右不过二十五岁,人生连三分之?一都没有活到?,就敢对着如同?过家家酒般的小姑娘称一句爱人?荒唐至极!
“梁恪言,一场无关紧要的恋爱已经可以让你对着养你长大?的爷爷这么说话了?你再和柳絮宁待在一起还能得了?”他说,“你知道那小姑娘是什么德行?吗?你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她是怎么进的——”
他欲言又止,这个砝码,不适合加在梁恪言身上。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小时抽打梁锐言时怎么忘记了也教训一下梁恪言,居然让他现在无法?无天到?敢和自己作对。
“爷爷,您现在有能力安排我的来去,但最?多五年,我认为?我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而这几?年里,在英国青城往返,不算什么难事,我也不觉得辛苦。”
这都做不了主?,那他还有什么可做主??倘若这么点距离,对于柳絮宁来说就已经算是一种奢侈,她也不必非要选择他。
梁恪言有句话没说出口,梁锐言志不在商,梁安成成事不足,而老爷子白手起家,警惕性高又思想传统,不会选择职业经理?人,他也绝不会将自己几?十年来的心血让他人相碰。
可爷爷到?底年纪大?了,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下。
梁继衷望着眼前的人,突然有些陌生,可又矛盾地感到?欣慰。他认得清自己的价值,他是重?要的,也看得清别人的价值,梁安成和梁锐言都比不得他,所以他才敢上了这个牌桌和他对垒。
“我今天累了,不想和你讲这些,你先回去,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清楚。”
梁恪言转身,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
“您从我这里找不到?缺口应该会去找她,我希望您不要为?难她。因为?这份感情不是她送给我的,是我求着要来的。”
梁继衷喜欢棱角硬而锋利的人,可那些尖锐是用来对着外人的,他的孙子胆敢用它们对着他!
这碗银耳羹注定是吃不下了。梁继衷深呼吸,让唐姨上来端走。
唐姨战战兢兢地进了书房。
一天时间里和两个孙子都有了不大?不小的争吵,大?户人家总会在财富之?外的地方拥有成倍成倍的糟心事。
·
梁恪言在外面待得有些久,回家的时候,磁青色的天已经黑得彻底。别墅大?门合着,只能看见花园里亮起的几?盏小灯,散发羸弱的光。
别墅里面没有全黑,梁恪言在玄关处换鞋,正要上楼时注意到?从偏厅虚掩着的门下流出来的光,光影晃动?着,他走近了发现是偏厅里的电视屏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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