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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像寺古柏笔立,偃蹇欹曲。佛钟声寂,亘古错落。
晏倾跟着钟离他们去探望那个据说正因风湿缠身而起不来床的老和尚,他每每用余光看,便见徐清圆和韦浮落在最后面,一径低着头嘀咕。
晏倾侧头:“风若,你去问问徐娘子,她不来看看这位老师父吗?”
他记得,是徐清圆最先注意到这位老和尚的。
风若去问了,却是和韦浮在说话。一会儿,风若回来回话:“人家说了,这种事交给郎君你便是。徐娘子相信郎君。”
风若看到晏倾神色有点儿勉强。
他不由问:“怎么了怎么了?哪里难受?要不咱们回去吧。”
晏倾摆摆手,怀着郁郁心情进入了禅房。钟离正声音爽朗地问老和尚日常起居如何,晏倾勉强定神,落座与老和尚攀谈。
钟离请来了老方丈,方丈果然知道得比较多:“哎,圆慧也是可怜人。以前读书,后来放榜时惹了官府,在考场外叫嚷不公。当年刺史直接发落了他,几方辗转,贫僧就收留他在寺里待着。”
那盘腿坐于榻上的圆慧和尚低垂眉眼,对于他人当着他面讨论自己的事,他尽是麻木,无动于衷。
反是经常来看他的钟离听了后义愤填膺:“竟有这种事?我就说过官府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方丈连忙劝他慎言,又小心看一眼晏倾的神色。
这位文秀青年面容沉寂,眸子清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是风若都听得摸脑袋,觉得哪里不对劲:“钟郎君,你天天看这又残又哑的和尚,却不知道这和尚有这身世?”
钟离直眼大呼:“我不过是以前跟官府开过小玩笑,官府派兵抓,我当时躲进了这寺里,碰上了这和尚罢了。怎么,你们还怀疑我早知道他这么惨,却不告诉你们?”
晏倾和和气气:“钟郎君和蜀州官衙开玩笑的时候,是否是乔宴任职蜀州刺史?”
钟离怔了一下,神色古怪:“是……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便想,这乔宴是很复杂的一个人。一方面待我们军人不错,一方面百姓们又骂他,文人也不服他。再加上他把这和尚害成这样,我真不知道如何评价他了。”
晏倾注意到,圆慧闭着眼的动作,因“乔宴”二字,而睫毛颤抖。
但圆慧始终没睁开眼。
晏倾转头又问方丈:“圆慧当年遇害,也是乔宴主持的州考吧?”
方丈“阿弥陀佛”一番,认了。
晏倾:“听闻几年前寺中发生过火灾,老方丈还有印象吗?”
方丈又愣了一下,才慢慢答:“寺中耗损极大,贫僧怎会不记得?少卿问这做什么?”
晏倾温声:“随便问问罢了。”
晏倾这样态度,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倒真让看客踟蹰不安。
方丈说:“乔府君在位时,这种糊涂事发生了不少。少卿,听闻您要带现任刺史回长安,贫僧不得不舔着老脸求您一句,蜀州不知会迎来什么样的新长官,如今的刘刺史,已经是少有的好官了。”
晏倾温声:“老方丈言之过多了。官员任职迁调,从来不是大理寺职务,大理寺只查案,不问官。不过您怎么知道我是‘大理寺少卿’呢?”
老方丈愣了一下。
他回答:“我听几位壮士这样喊您,您这样的大人物留在锦城,应该少有人不知吧?”
晏倾微笑:“原来如此。”
他起身,和老方丈说要去看看圆慧日常服用的药。老方丈在前带路,晏倾见到窗外徐清圆仍在和韦浮说话。他心中微闷间,风若凑到他耳边:“有点不对劲啊……”
晏倾回神,示意他:“不要多说。”
不对劲的地方自然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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