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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清瑜觉得肚子翻江倒海一样地疼起来,能听到耳边人说话,但是手脚都软软地抬不起来,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平县君带着人七手八脚地把清瑜抬到**放好,抬头看见清瑜紧闭双眼,再看向裙角处已经有血流出,平县君心里暗叫不好。
稳婆们已经被找了过来,看见屋内的忙乱时还很镇定,当看到清瑜裙边的血,两个稳婆的脸色顿时变了,虽说早产也是很常见的,可现在已经开始出血,要真有个万一?稳婆的手在那里抖起来,平县君已经让人端进热水,回头看见稳婆那颤抖的双手,平县君上前捏住稳婆的肩膀:“不要怕,嫂嫂这不是第一次生产了。”
稳婆努力喘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道:“县君说的是,小的定当竭力。”说话时候,**的清瑜已经发出一声尖叫,这声尖叫让平县君和稳婆都心里一颤。
另一稳婆已经又弯腰看向清瑜,清瑜此时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觉得肚子里面的孩子要往下坠,可是坠了一点点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一样掉不下去。清瑜伸手想抓住什么,但看在别人眼里只是她软软地抬起了手,耳边有稳婆说话的声音,要清瑜使劲,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清瑜当然知道该怎么使劲,可是全身都没力气又怎么使劲?
隐约能听到平县君在说这是别处寻来的山参,接着就有人把清瑜的唇撬开,往里面灌了些苦苦的东西,清瑜下意识咽下去,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往下,往下使劲,清瑜自己告诉自己,可是力气都使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稳婆已经满脸是汗,年纪稍大点的稳婆对平县君道:“县君,现在不行,孩子再下不来,大人也难保住,求您给句话,究竟是要孩子还是要大人?”平县君知道清瑜这胎着实凶险,早产又逢难产,此时的清瑜已在**挣扎了两日一夜,外面的太阳又落山,可要平县君下个决断,这种决断还真难下。
稳婆见平县君久久不言,叹了声:“县君,小的知道这事要您决断确实为难了些,可要再不下决断,夫人这里竟再耗不下去。”平县君的头晕了下,现在自然是保大人要紧,可是要让平县君亲口说出不要那个孩子,平县君也难以开口,毕竟是妯娌。
陈樾已经说话了:“二嫂,既然情形凶险,难以两全的情况下自然是保住大人。”说着陈樾往远方看了眼:“若是大哥在这里,定也会保住大人的。”稳婆如捞到根救命稻草一样:“姑奶奶既这么说,那就保大人了。”
说着蹲在床边稳婆又要继续,**昏昏沉沉的清瑜突然发出一声不,这声很小但众人都听到了。陈樾走到床头握住清瑜的手在她耳边道:“嫂嫂,我晓得你舍不得孩子,可是你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你活着才能照顾孩子们,才能……”
陈樾顿一下:“才能看到大哥回来。”陈樾不知道清瑜听到多少,只看到清瑜眼角有一滴泪出现,接着清瑜很轻地点了点头。一直盯着的稳婆松了口气,既然不需要考虑孩子生死,那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孩子从肚子里弄出来。
稳婆用手使劲按住清瑜的肚子,这时的动作就没有方才力度那么恰好,清瑜觉得稳婆的手似有千钧重又发出尖叫,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想生下来的是个不会喘气的孩子,只有活下来,活着才有希望。
**床下两个稳婆都已经是满身大汗,丫鬟们来点好蜡烛,陈樾紧紧握住平县君的手,她们俩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可此时看见清瑜这样还是觉得凶险异常。
清瑜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往下坠的更厉害,终于冲破那层阻碍,肚子里一空,却没听到婴儿的哭声。稳婆双手接住这个孩子,见孩子双目紧闭,用手试一下,鼻端也没呼吸,再瞧向□,不由叹气,还是个小公子呢,可惜没有得见天日。
平县君姑嫂面上没有喜悦神色,这个孩子,清瑜几乎拼了命一样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个死胎,平县君叹了声:“好好洗一下,拿身衣衫装裹了吧。”稳婆们也没有平日接生下孩子的欢喜,接了一个死胎,主人家还嫌晦气哪里会赏?
丫鬟端过热水,稳婆打算洗一下,刚把孩子放到水上就见孩子的腿抽了下,稳婆还当自己看错,伸手把孩子捞起来用手在他胸口试了试,胸口竟有微微的起伏。这微微的起伏让稳婆喜出望外,声音都快变调了:“孩子,孩子没有死,还有气,还有气呢。”
陈樾她们原本围在清瑜身边给她喂水并安慰她,听到稳婆这变了调的声音,平县君差点打翻了手里的那碗桂枝汤,另一个稳婆已经跌跌撞撞接过孩子,用手在孩子胸口试了下,果然能感觉到微微的起伏,虽然和平常生下的孩子不一样,但这微微的起伏表明孩子并没死。
稳婆在心里说了声上苍保佑,也顾不得孩子身上还全是血,就提着他的脚往他小屁股上打了两下,孩子还是动静都没有。另一个急忙抢过来,用手捏住孩子的唇把他嘴巴打开,用手往里面掏了下,嘴对着嘴对孩子打了几口气。
这几口气打过去,孩子那一口憋了很久的气终于喘出来,小小地叫了一声,虽然是很小的一声,但屋内众人顿时欢喜起来。
清瑜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任由众人给她喂水安慰,听到稳婆说孩子没有死的时候,清瑜的心又重新提起来,可孩子虽微微喘气但并没哭出声,这让清瑜心里忽喜忽悲,听到孩子那声小小哭声发出,清瑜的心里顿时充满欢喜,浑身上下似乎都有了力气,坐起身道:“把孩子给我。”
稳婆已经把孩子清洗干净穿了小衣衫,虽然孩子依旧紧闭着眼,但放进水里和给他穿衣衫的时候已经能动下腿和胳膊。听到清瑜的吩咐,自然抱着孩子到她面前:“恭喜夫人,添了个小公子。”
清瑜靠在冬瑞身上,稳婆把襁褓放到她怀里,这孩子很瘦小,脸还清瑜的手掌心大,紧闭着眼,清瑜摸摸他的胸口,感觉到他胸口起伏眼里的泪顿时掉下,陈樾忙道:“嫂嫂生了个侄子,正该欢喜的时候,这一哭倒让侄子觉得嫂嫂不喜欢他。”
陈樾这是故意说笑话宽解清瑜,清瑜用手把脸上的泪抹掉:“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这多乖的孩子。”孩子就在这时睁开双眼,虽然只睁了一下就继续闭上眼,稳婆已经看到这孩子一双眼很明亮,心里又松一口气,常有生下来不肯睁眼的孩子以后发现是瞎子的事,现在瞧来,这个孩子除了瘦小些,和别的孩子都一样。这几天也不算白辛苦,只是不知道会得多少赏钱?
屋内屋外方才的沉重气氛已经全都消失,到处都能听到报喜声,清瑜毕竟挣扎了两天两夜,身上力气早已耗尽,说了一会儿话就沉沉睡去。
安置好了清瑜和孩子,平县君和陈樾也觉得很累,吩咐丫鬟照顾好清瑜就携手出门,此时又是太阳东升时候,陈樾看着太阳道:“总算有桩喜事,只是不知道大哥能否真的平安归来。”
前几日士兵哗变,虽说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但也不是全无来由,清瑜怀着孕众人并不敢把京城传来的消息告诉她,因为那不是什么好消息。陈枚和何太师起冲突,拒绝皇帝赏赐的美人,甚至还有皇帝想扣住他不让他出京,更换掉凉州节度使的意思。
种种消息没有一条是好消息,所有的人都知道,凉州节度使一更换对陈家意味着什么,手里一没有兵,那就是任人宰割,别的不说,仅仅收留陈杞全家就是一条天大的罪名。
平县君用手拢一下鬓边的乱发:“一定会的,大哥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陈樾也点头,两人在路口分开,平县君往自己院里走,刚走到院门口就被自己小儿子抱住了腿:“娘,听说大伯母生了个弟弟,我要去找弟弟玩。”
除了纯淼,孩子里面数他最小,偏偏他还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只有一个妹妹不好,成日念着要再多个弟弟。平县君抱起他用帕子给他擦一下脸:“这大清早的跑哪弄的这一脸,要看弟弟就去吧,不许乱跑,你们可要跟紧了。”后面的话是对丫鬟奶娘们说的,这小孩一听娘许他去找弟弟玩,已经滑下去迈着小短腿跑了。
平县君摇一摇头往屋里走,一进屋被吓了一跳,纯溪正在那翻箱倒柜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小陈将军坐在窗下:“哎,那个不实用,我要这个。”
平县君咳嗽一声:“怎么,我不在家就遭了盗了,你们父女一早起来是做什么?”纯溪听到娘的声音就站起身撒娇地道:“娘,您把爹的东西都收哪里去了,我找了一早上也没找到几件。”
小陈将军也上前道:“溪儿也养的太娇了,平常这些家务事还是该告诉她一些,我让她找我的换洗衣衫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出几件还把屋里弄的乱七八糟。”纯溪摇着平县君的手撒娇:“爹爹,是你说的,女孩家要养娇一些啊。”
平县君摸一下女儿的脸:“你也十三了,也该学着些了,等明儿就学着看帐吧。”说完平县君不去看女儿那垮下的脸:“你寻换洗衣衫做什么?难道要去雍城?”
小陈将军嗯了一声对妻子道:“我不是要去雍城,是要进京。”平县君手上的衣衫落地,回身看着丈夫:“你疯了,这时候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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