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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度的本命真火片刻之前还烧得红光漫天,不过这须臾间便已灭去,未曾伤及那屋子分毫。只是院中原本的草木生灵都被火神的一把火烧作灰飞,永不超生。
令黎腿软得厉害。
差一点,她也被烧死了。
她警惕地看向身前的男子。
玄衣银发,身如松柏,衣袍与发丝被风吹得翩飞。他一言不发地看着那院子,半晌,徐徐回身。
令黎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他。
很难想象,片刻之前她隔着窗户看见的那个不知生死的少年和眼前的魔君竟是同一人。
少年是苍白的破碎的,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像是用生命在雪地里开出的最后一朵花,美丽而悲惨。而眼前的魔君玄衣猎猎,居高临下,一双凤眸浅淡若琉璃,美极也冷极,像是覆着从极渊终年不化的寒霜。
他俯视着众生,众生皆为蝼蚁。
令黎也知道自己是蝼蚁,可能还不如人家。蝼蚁至少全身黑乎乎的,耐脏。而她方才从火神的本命真火下死里逃生,又在地上滚了那么多圈,想来如今衣服被烤坏了,头发也乱了,脸还脏兮兮的。
竺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令黎看了眼一旁的小溪,此刻她已不再被威压压制,只要纵身一跃就能跳进水里。但此时这里不止有火神,还有魔君。火神怕水,魔君却据说是五灵皆修,他定不会怕水。
她心中正正想到此处,就听那道低沉冷泠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现在只是脏,若跳下去再被捉回来,就是又湿又脏。”
令黎:“……”你说巧不巧,竟然想到了一起。
竺宴抬手,一道白光霎时笼在她身上。
令黎立刻想起蛮蛮昨日说的那些神君秘辛,以为竺宴要杀她,然而很快,她身上的白光又再次消失。
竺宴收回手,情绪不明地看着她:“难怪。”
难怪什么?令黎茫然。
令黎想到方才他分明已经离开了此处,最后却回来救了她一命,又想起他从前是神君,而她从前刚好又很上进,说不定……令黎惊喜地想,说不定他们从前认识?
这样想着,她便试探地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是吗?”竺宴俯视着她,一脸绝情,“本君对你没什么印象。”
令黎:“……”
玄度:“……”那我去吹灯?
燃犀
令黎对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即便如今已经真切认识并接受了自己是条没用的咸鱼,但在她仅存不多的记忆中,她上辈子的形象还是颇为伟岸光辉的——
创世以来化成人形的第一株扶桑,立志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甚至不惜以木灵之身强修火灵,虽然关于最后这点她也不记得是为什么,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很有本事吗?但没关系,她的记忆破破烂烂,想象力却很丰富,她不止一次想过,也许上辈子她已经混成了神君跟前的红人,若没有天罚,她可能已经建功立业,搞不好现在都已经是扶桑女君了。
结果现在梦醒,神君说没见过她。所以她轰轰烈烈混了一辈子,最后竟连神君都不曾见过?
她那一生可真是刻苦上进了个寂寞。
但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眼下当务之急,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
正斟酌着,竺宴一言不发从她身旁走过,衣角带起一阵寒凉的风扑到她脸上。
令黎先给他整懵了:“咦,不问我是谁吗?”
竺宴停下脚步,低眸看向她:“你觉得你是谁,本君很感兴趣?”
令黎:“……”那倒也,不是。
竺宴往前走了两步,消失在结界外。
玄度看了看竺宴,又看了看令黎,沉默地跟上。
等他们走了,令黎才反应过来,若这里是魔君的结界,并未被废弃,她误打误撞闯了进来……令黎望天,感觉有点不妙:“那我还能出得去吗?”
她不过是自言自语,并不是真的问句,结果竺宴没走远,听见了,绝情的嗓音随即从上空传来:“不是块木头吗?自己顺着溪水飘出去吧。”
令黎:“……”
竺宴离开结界,刚走了两步就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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