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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乔苑林的年纪和家境,周围的人只有上不完的补习班,“辍学”实在是一个遥远又意外的词。他想脑补因由,甚至都找不出一条合理的线索。
梁承倏地开口:“还要问什么。”
可神情和语气都在表明——别再跟老子说话。
乔苑林安生吃面,本来吃得就慢,渐渐几乎静止住了。他从消毒柜里拿出一副碗筷,挑了半碗面进去,倒上红亮的热汤,推给梁承。
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
“我吃不完。”他故作无谓地说。
梁承没说什么,将饭团掰开一半,礼尚往来地递过去。
乔苑林摇摇头:“不用,我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梁承说:“在别人睡过的床上睡得倒挺香。”
“切。”乔苑林找了条死无对证的借口,“我是怀念我姥爷。”
凌晨一点多了,梁承先吃完,没钥匙只好等乔苑林一起。十分钟后,他发现乔苑林吃面的速度还赶不上面条泡发的速度。
老板等着下班,开始赶人:“小哥俩,我要打烊了。”
乔苑林不满道:“可我还没吃完呢。”
“那你抓紧吃啊,急死我了。”老板说,“要不我赠你一根火腿肠,你回家吃去?”
深夜的街边,店铺全都关门了,路灯在树影里明明灭灭,乔苑林双手捧着一桶红烧牛肉面过马路,嘴里咬着叉子。
一辆面包车疾速经过,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梁承在后面薅住乔苑林的帽子,把人拽到了身边。
乔苑林哼了声抽象的“谢谢”。
梁承松手向下,在他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回道:“不客气。”
说完就扔下他走了。
回到旗袍店,梁承上楼休息。乔苑林吃完泡面被困意袭击,没收拾操作台上的作业,也上楼刷牙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店里残留着泡面味,梁承下来,王芮之喊他帮忙拉一下卷闸门。
他单手把卷闸门掀上去,店面立刻亮堂堂的,一阵风吹进来,台上的试卷抖落飘在他脚边。
梁承捡起来,翻到正面看试卷抬头——德心中学。
平海市最难进、最拔尖、最昂贵的私立高中,录取率不足百分之六。
科目是生物学,考试范围是遗传与进化模块,卷面全英文,应该是国际班的章节小测验。
梁承大致扫了扫,回去看分数。
噢,不及格。
乔苑林比平时晚醒半个小时,一看闹钟吓得睡意全无,收拾完下来,就见梁承未经允许擅自欣赏他的生物卷子。
乔苑林原话奉还:“给我放下。”
还挺记仇的,梁承把卷子放桌上,忽然笑了一下。他第一次在乔苑林面前笑,稍纵即逝,带着一点不加掩饰的轻蔑。
乔苑林觉得不舒服,问:“你笑什么?”
梁承答得漫不经心:“没什么,你的成绩搏我一乐。”
乔苑林怀疑对方根本看不懂他的试卷,说:“你一个辍学人士好意思笑话我?”
梁承反问:“我们辍学人士难道只能跑腿?”
乔苑林没空吃早饭了,顿时放错了重点:“我要下单,你去吴记早餐给我买个海蛎饼吧。”
梁承拒绝道:“白天不接单。”
“为什么?”
梁承晃了晃车钥匙,走之前说:“辍学混社会忙啊,今天要去砍个人。”
摩托车留下一串尾气,乔苑林用力把卷子塞进书包,后悔地想,昨晚他就不该同情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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