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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贵仪,果真是蠢了些。她完全没有想过,崇熙帝是为了她而罚许贵仪的可能;因为她很清醒,也很确定皇上如今也只当她是闲来无事的逗趣,谈不上任何分量。不过这么一来,自己的谋划也不知是否会受到影响。太后那的态度,究竟如何,还是未明啊……岑月思索着,手里收拾的动作飞快,很快便弄好,可以回去用夕食,歇息了。与小厨房其他宫人说了下,她就先行离开了。走到回去时空无一人的小道上时,她仿若听到了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暗叹了下自己这总是撞见某些事的麻烦体质,岑月不由屏息,放缓了回去的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免得惊动那说话之人。可惜,老天往往不遂人愿‐‐心非&ldo;什么人在那?!&rdo;话音未落,那宫中御前侍卫打扮的男子已经站到了岑月面前,手中刀剑柄架在她颈侧。刀柄微凉的寒意让岑月忍不住有些发僵,但她还是强作若无其事道:&ldo;大人在这里做什么?奴婢只是准备回去用夕食,路过此处,绝无打搅之意。&rdo;&ldo;你是姑姑宫中的小宫女岑月?&rdo;女子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岑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个与人私会的女子竟然是太后的侄女,温家嫡小姐。没记错的话,方才送膳离开前,她还听到太后让许嬷嬷去寻温容琊了。不论心中如何作想,岑月脸上始终没有显露半分。见眼前的宫女低着头应是,害怕得脸都有点发白,温容琊眨了眨眼,转过身拉住举着剑的男子,低声劝了几句。男子迟疑片刻,收回了剑柄,但脸上仍旧带着杀气和警惕之意,紧盯着这突然出现的小宫女的一举一动。温容琊倒是没有他那么不放心,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个叫岑月的小宫女不会把他们的事说出去。&ldo;我们两家是故交,偶然见到了叙叙旧,也不算什么;希望你别告诉别人此事。&rdo;她对着岑月语带请求道,眼底的真诚让人觉得莫名信服。&ldo;奴婢明白,温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太后让许嬷嬷去寻您了。&rdo;岑月自是恭顺地应下,见她让自己退下,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反正也不过是一句提醒,说不定之后自己还有需要人帮忙说好话的时候。言罢,她觑了一眼眼前二人的神色,瞧见那御前侍卫模样的男子眼带杀气地盯着自己,心里一颤,匆匆行了礼便快步离开了。&ldo;你就这么信得过她?&rdo;&ldo;不会有事的。顾大哥,我该回去了。你……&rdo;身后隐约传来了二人的说话声,岑月的思绪中似乎闪现了一个画面,只可惜还未看清便没了踪影。她觉得很可能,是与她进宫来查的真相有干系的。看来需要留意下温家还有那姓顾的御前侍卫了。也许他们身上会自己就想要的线索。抱着这种并不纯粹的想法,岑月开始借着送膳的机会,留心温容琊的行事。期间她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些天崇熙帝来过两次,陪太后用膳,皆是在太后的要求之下。而每次崇熙帝到宁禧宫用膳时,这位温家小姐的神情便会变得很奇怪,看向皇上的眸光满是含情脉脉。可是一旦皇上露出不喜之色,用完膳离开,她又会恢复如常神色。与之前自己撞见的那个男子结合起来细想,岑月就有了大致的猜测。果然她先前的直觉没有错,这位温家嫡小姐,对于深宫并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太后时不时让人去请皇上过来,找机会让二人相处,想来也是有意让自己的侄女进宫的。就是不知道,这温家小姐准备如何让太后打消让她进宫的念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温家小姐的缘故,岑月觉得皇上这几次来宁禧宫之后,心情都不甚好。其最突出的一个表现,就是在百忙之中来逗弄自己。比如这会,她得了太后口谕,送汤品到正阳殿‐‐&ldo;你前几日被许选侍责罚了?&rdo;崇熙帝用完补汤,看似随意地问了句,视线却停留在她的脸上,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冷不防道:&ldo;噫,这个样子真丑。&rdo;饶是岑月心里早有准备,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仍是有点窘迫地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话。不过崇熙帝也没打算要她回话,欣赏了一会她难得的俏脸微红,转头叫来福公公:&ldo;福满,那个西戎进贡的雪肤膏不是还有一瓶,去取来给她。这么丑,朕看着碍眼。&rdo;待福公公去将东西取来,岑月诚惶诚恐谢恩时,他又补了几句:&ldo;必须每日都用,这是圣谕。下次若你还是这般丑模样,可算是忤逆圣命,那就去慎刑司待着好了。&rdo;&ldo;奴婢定会好好用,绝不敢有负圣恩。&rdo;岑月答着,心中不知为何觉得,皇上如此言行别扭得有些可爱,忍了忍,才没有在脸上显露笑意。崇熙帝尚不知眼前之人是如何想他的,只是觉得自己这般好似太优待这小宫女了,有失威严。想了想,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故作冷淡道:&ldo;今日的汤品点心有失水准,你该好好用心些。若是做得不好,被太后责罚,就没有雪肤膏可用了。&rdo;岑月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也不辩解,老老实实地认错道:&ldo;是,奴婢知错,不敢再有下次。谢皇上宽宏大量。&rdo;这几次到正阳殿送膳送汤的经历,让她渐渐摸清楚了崇熙帝的一些喜怒,也日益觉得这皇上性子着实有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这位皇帝陛下,有点像她以前在家曾养过的大毛。一只需要顺毛撸的狸奴。只要能发现他藏着的心思,顺着他的心意,就能够让他给自己多两分软和与留心。这无疑是岑月眼下最需要的。见她又要行礼,崇熙帝嫌她屈膝僵硬的样子难看,就直接免了:&ldo;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你伤未好之前,跪拜之礼就免了。就站着行礼罢!&rdo;&ldo;……奴婢谢皇上圣恩!&rdo;岑月仍是答道,心头却微颤动容。即便崇熙帝是以自己难看碍眼的理由吩咐的话,但确实让她得了好,免受了很多跪拜之苦。毕竟皇上都说了免跪拜,其他人就更不敢以此来责罚于她了。明明是只当自己是解闷的玩意,后宫三千、善用权谋的帝王,她为何会觉得他比那人要好?这只是错觉罢了。不该再犯傻了。岑月在心底告诫自己,慢慢将那点动摇抹去,她再次恢复了一贯的平静面容。脸上虽还带着红晕,垂睫遮挡下的眼眸里却波澜不惊。崇熙帝看着下头呆呆站着,突然又恢复原样的小宫女,心里不明缘由地有一阵失落划过;面上却是一副嫌弃样:&ldo;噫,又是这个木头样,瞧着就烦,赶紧下去!别碍朕的眼。&rdo;&ldo;是,奴婢告退。&rdo;岑月微微福身,低着头退下。因此没能看到崇熙帝的脸色,有一瞬的微妙。福公公觉得他们主子的神色好像不大好看,不由放轻了手脚,并在皇上继续处理朝政之时,将殿内外侍候的宫人们都敲打了一遍。免得有哪个不长眼的,做了些不合宜之事,惹了皇上不喜。等人离开正阳殿,崇熙帝不满又拿起折子,看了一会,突然出声对旁边伺候的福公公问道:&ldo;福满,朕方才是不是对她太宽待了些?是不是该让她多做些事,再赏赐于她?&rdo;&ldo;……&rdo;福公公情知皇上也就是随口一问,这话不是他该接的,便弓着腰看着底下,没有出声。果然没过一会,就见他们主子冷哼一声,拿起朱笔在奏折上勾写了什么,嘴里没好气道:&ldo;算了,就当朕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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