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 75 章 剑出山河(第1页)

倾风听不见林别叙的训斥,耳边尽被火焰奔流爆裂的声音所占据。好在蜃妖的妖力残余已不多,倾风领着它们在身体里过了两圈,便只剩微末的幽火。不必像上次的举父面骨一般,得豁出半条命去。而且站在林别叙的妖域里,这股力量流散得尤为快,似乎天地间另有一种神通,在自行消融这些涣散的妖力。她心里想,这回该是不用吃那么大的苦,但陈冀的竹条就不一定了。嚷嚷着要打却总没挨上的一顿,没准这次要补上。只不知道怎么脑袋有点昏,眼前的世界又开始翻转起来,从霍拾香的脸,顷刻颠倒成了胧明的月,眼皮一阖,连那点凄凉的光也不见了。意识轻飘飘地,在失重的感知中落到梦乡里。林别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抬手及时将人抱住,山风与湖风吹得他长袖涤荡,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我对你这般好,你却这样害我?”可惜倾风已经听不见。混账完了两眼一闭,将麻烦事一并丢给旁人。霍拾香见人毫无征兆地晕厥,心下一急想上前查看,忘了自己身上才是疮痍横陈、五脏俱损,一提气,也跟着直挺挺地摔了下去。林别叙:“……”好在底下是一池湖水,磕不死人。谢绝尘右臂处的妖力暴动总算减弱下去,但整片后背上的经络还是在剧烈跳动,血液随着心跳狂涌,根根筋脉自皮肉下突起,让他不敢妄动心神。他摒弃杂念,无声背诵着那些晦涩的经文,等察觉四周妖力开始渐退,才缓缓睁开一只眼,迷惘叫道:“师兄?”林别叙说:“没事。”妖域被他收了回去,周遭又变回那片颓垣断壁的残景。谢绝尘单手支撑着起身,踩着满地碎小的沙砾,过去将霍拾香半扶起来,往她嘴里喂了几粒伤药。确认她呼吸虽然微弱,却还算平稳,才重新将人放下。他尚有些不适,冲林别叙颔首打了声招呼,用鞋清开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继续坐下诵念经文。林别叙做不到一带三,将倾风放到平整的地方,等着刑妖司的弟子派人支援。不多时,窄巷尽头处的墙面映照出几个矮小折叠的身影,三人小跑着从拐角后面出来。张虚游那略显烦躁的声音驱散了夜幕的寂静,远远传来,伴随着他恼怒下故意踢踹路边滚石的响动:“没有啊!不是说了在这附近吗?绕了几圈也见不到人,连个耗子都没一只!”“你瞧瞧,这都打成什么样了?我说怎——啊!”张虚游花了眼,一脚踹在只剩短短一截的墙根上,登时扑跌上前,尾音变调。刚稳住身形,又惨叫着将手上的灯甩出去,金鸡独立地抱着脚来回蹦跳,响亮痛呼道:“啊!!”柳随月停在他身后,与他保持了数步的距离,及时弯腰捞住提灯的长杆,看着他颇显滑稽的一番举动,神色忧愁道:“张虚游,你能不能稍微可靠一点?我们这是在做正事呢。”张虚游声线颤抖,不停抽气,闻言转过方向,坚强地往前跳动,要让柳随月见识一下他的可靠。柳望松节完整章节』(),一个是嫌自己命长非要过去踹一脚阎王殿的大门。只有霍拾香身上的伤口全是被别人的刀剑扎出来的窟窿。他虽常念叨自己“冤”,今日怎么也得把这字送给霍拾香。林别叙朝前一指,对张虚游道:“他二人伤势你不必在意,先看一下霍拾香。”谢绝尘抖抖钱袋,空空如也,已将自己身上的金珠都融完了。感觉还是有些燥意,问道:“你们身上有黄金吗?先借我暂用。”张虚游不假思索道:“你先前不是借过黄金给倾风吗?事情都已了结,直接拿回来用便是。”倾风连钱袋整个丢进了董小娘子的院门,几粒金珠无处存放,被她布条裹好悬挂在腰间。一是方便柳随月必要时可以轻易“拾捡”,二是这宝贝东西她垂手便能摸到心里安定。张虚游方才给她把脉时看见了,听谢绝尘讨要,刚起到一半的姿势又蹲了回去,随手扯下,丢进对方怀里。柳随月欲言又止,怀疑张虚游方才做了件能把天捅下来的大事。不过眼下不好阻止,只能抿着唇角将话咽了回去。风声猎猎,远处房檐上一道黑影倏忽闪过。季酌泉踩着青色砖瓦,从高处一跃而下。众人皆仰起头看她。季酌泉走近了,轻轻一摇头,说:“没追上。”林别叙是有些诧异:“连你都追不上?”“跟鬼影似的,滑不溜秋。对儒丹城也比我熟,尽往人多的地方钻,我不好出手。一个晃眼,已不见了。”季酌泉面色不虞,回忆了下方才的交锋,忿忿哼出口气。将不平情绪压下,伸出两根捻在一起的手指。柳随月满头雾水,学着比了下手势:“这是什么意思?”季酌泉将手凑近到灯火旁。几人靠近了仔细看,才从光色中看出那是一根细软的毛发。柳随月扯扯嘴角:“……季师姐,你掉头发了?”季酌泉将手中毛发吹开,解释说:“这是一根狐狸毛。”“所以偷袭你们的是一只狐妖?嗬!”柳随月说,“狐妖本就不多,能从你手下逃脱的更是寥寥无几。一查档案便知道了。”几人觉得没那么简单。可这事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张虚游说:“别聊了,先回刑妖司吧。霍拾香伤得严重,我得给她配药。”他环顾一圈,知道这差事早晚还得落到自己身上,不由头大道:“这满地的狼藉,得找人尽快过来处理。修缮怕是要许多银子,谁写信回京城讨要?”季酌泉默不吭声地背起倾风,柳随月也装作聋了一般架起霍拾香。几人行色匆匆地往前走去,只留下张虚游问了个空气。

·倾风这一觉睡得昏沉,摇摇晃晃到了陌生的地方,眼前出现许多稀奇古怪的场景,一幕幕错落地出现在她眼前。不过她神智极为清醒,猜到大概是()自己吸霍拾香妖力的时候,将对方遗泽的妖力也吸了部分过来,于是那些庞杂的记忆一并进入她的脑海。这着实是种奇妙的感觉。起初倾风还能知道这是梦境,到后面诸事万物越来越真实,那些来自天涯海角的记忆变得连贯。各种鲜活的细节、连带着丰满的感触,一并传递过来,让倾风侥幸同那已作古的圣人有了相似的体验,脑海中出现一瞬的迟疑,分不清哪般是真、哪般是假。渐渐,那一瞬变得漫长,变成常态,仿佛她这短暂的一生又在别的地方重走了一遭。暮去朝来,年复一年。一念时,她是灯前抚卷的失意人,自恨手脚无力头脑无能,满桌撕碎的白纸墨字是她挑灯苦学数十年的见证。喝醉了酒在街上潦倒穿行,怨怅地咒骂着世道的不公。她病老、衰微,眼看着同窗步步高升,在错误的道路上不断回旋,最终在嫉恨中执起了手中刀刃。一念时,她是山野间平凡朴实的幼童,被大人牵着手走过一片苍翠的田埂。夏日的暴雨瓢泼而至,她欢笑着奔跑向不远处的凉亭,心绪平静地坐在石阶上,托着下巴看水洼里的点滴。她成长、悲戚,从懵懂天真到沉湎世俗,一心念想要逃离这座百里大山,试图用妖族的遗泽谋取金钱,又在利欲的熏陶下沦丧人性。一念时,她是少时顽疾、受尽折辱的孤儿。同野狗争食,受幼童欺凌。在拳打脚踢中滚爬,在忍饥挨饿中徘徊。跪伏在他人脚下乞怜,受尽万般苛责不过博一温饱。她渴求权力,渴求尊严,病态地追求强大,掌握力量之后,从凌虐无辜中享受着短暂的快感。……倾风看透了足有数百年的光景,经历了人性里诸般丑陋、真实的欲望。从善到恶,从初生到死亡,往复重生,不知几多,恍以为自己在经受人世间最残酷的锤炼。她不再是界南的遗孤,没有陈冀的庇佑。失去张狂的本钱,亦不必再为了求生苦忍疼痛的折磨。她成了贫寒挣扎的流民,成了呼风唤雨的权贵,被尘世的辛酸苦辣呛得涕泗横流,在天地广阔中畏怯于自身的卑小。她的心也从最开始的惶惶、不安、惊恐、怅惘,等等诸多杂陈的百味,随着时间的流逝打磨,开始泛黄、陈旧,直至结出一层坚硬的盔甲。叫她能静站着看这人世间的争执与浮沉。偶尔见谁原形毕露,还能开怀抚掌地笑上一笑。倾风将自己置身事外,行步于纷扰的红尘。不知过了多久,已忘记自己是谁,脑海中忽然跳出一句话来:“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忤物而不慑。”她大抵太过愚钝,用了比别人长数十倍的时间,才生出一种通澈的见悟。但还是说不清、道不明。这一刻,神智好像清透了点,让她手中隐隐约约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往上攀爬过去,想从梦中醒来。直至又经历过一人的生死,倾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混沌的大脑在见到对方那张苍白的脸时陡然被唤醒,那些被磅礴信息挤压出去的记忆瞬间涌了回来,让她脱口叫出对方的名字。“林别叙?”幼时的林别叙失了如今的华贵,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走在素白的大雪里。他的手脚缚着绳索,头发肩膀全是沉积的白雪。冷眼看着前方领路的人,眸光中既没有怨毒,也没有仇恨,只充盈着一种肖似可悲的怜悯。天地一片苍茫,林别叙通红的双脚踩在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零星的血渍从皲裂的伤口处流出,蔓延了一路。倾风想看清前面那个拽着长绳的中年男人是谁,麻木跋涉的林别叙忽然转过头,朝虚空望了过来。他的神情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张开嘴,发出一道深沉而低哑的声音:“不要窥伺。”刹那间,倾风视野中仅剩下林别叙的那双眼睛,漆黑的瞳孔无限放大,直到弧形的眼球中出现她自己的脸,随即在惊骇的情绪中醒了过来。倾风从床上坐起,重重喘息,抬手按住额头。心脏尚在剧烈跳动,刚想说点什么,再做回忆,大脑里只剩下一片朦胧。那些记忆如同涨退的潮水,瞬间不见了踪迹。“我好像……”倾风嗓子干哑,茫茫然呆坐了许久,才自言自语道,“做了个很荒唐的梦?梦到……什么了?”她竭尽全力地思考,却抓不到半点细枝末节,平白生出一股烦躁。院墙外人声一片嘈杂,怕比夜间的北市还要喧哗。几人扯着嗓子呐喊,不知是在聊天还是在吵架。倾风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明白是群什么人,不由抓挠着头发长吐一口气。昨日刑妖司押了几十人进来,后续又抓回几个药人,尚来不及处理,夜里就出了霍拾香的事情。这群缙绅,不好轻易放回去,也不好关押进牢里,刑妖司里又没那么多空房,昨晚不知被弟子们塞进哪个犄角旮旯里对付了一晚。他们各个养尊处优,只一夜就忍受不了了,现下嚷嚷着要离开。今早应该还会有一批城南的百姓过来讨要说法,让刑妖司赔偿他们倒塌的院墙。昨夜闹出那震天撼地的动静,官府多半也在等着说法,好去安抚城中百姓。刑妖司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前门招待的弟子不知七窍冒烟了没有。倾风幸灾乐祸了会儿,起身换衣服,洗漱完毕后决定去看看霍拾香的情况。刚推开大门,就见到躲来后院避难的季酌泉跟柳随月两人。这二人手里捧着个碗,正站在杏花树下吃早饭。许是一晚未睡,周身气场颓靡,那疲态跟熬了好几场大夜似的,蔫头耷脑的没半点精气神。季酌泉见她过来,三两口吞下手里的馒头,关切道:“你没事吗?”“我没事。”倾风活动了下肩颈,说,“只是肌肉有点酸疼。可能是太久没舒展筋骨,休息一天就无碍。霍拾香怎么样了?”柳随月回说:“还在休息。她身上全是伤口,光是给她清理再上药就用了一晚上。张虚游给她煎了药灌进去,说能让她再睡一整天。醒来就能大好了。”倾风颔首,放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诡异:“张虚游……居然是个大夫?”“你可千万别落他手上啊!”柳随月打了个激灵,顾不上喝粥了,“治重伤他在行,治轻伤……他可能需要间接地在行。我昨夜怎么都叫不醒你,差点就把你交给他了,好在别叙师兄说你只是犯困,让我们不要吵你。”她撇了撇嘴,瞪大眼睛道:“你睡着了,天打雷劈都不醒啊?!”倾风:“……”她迟疑地说:“没有吧?”季酌泉幽幽冒出一句:“别叙师兄还在睡。”“林别叙啊!”倾风立马端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指责道,“身为大师兄,怎能如此怠惰!”她聊了两句容光焕发,全然忘了昨天晚上林别叙还出手帮过她,像个张牙舞爪的小鬼,上蹿下跳:“我去看看。他住哪儿来着?”季酌泉给她指了方向,倾风一溜烟便跑没了影。柳随月手里的碗倾斜着,迟疑道:“别叙师兄……不是刚睡吗?”季酌泉面不改色地说:“那就别睡了。”柳随月手一抖,身形微微后仰,不认识一般地打量起季酌泉。过了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

热门小说推荐
直上青云

直上青云

性格嚣张的林飞扬走马上任镇委书记当天就得罪了顶头上司,让大领导颜面无存,差点被就地免职,且看这个嚣张到骨子里的家伙如何凭借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勇闯重重危机,智破层层陷阱,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扶摇直上…...

当明星从跑龙套开始

当明星从跑龙套开始

精神发疯文学,没有原型,没有原型,没有原型(讲三遍),请不要在评论区提真人哦。金手指奇大,cp沈天青。日六,防盗八十,上午十一点更新江繁星八岁时候看见律政电视剧里的帅哥美女环游世界谈恋爱...

误入官路

误入官路

周胜利大学毕业后,因接收单位人事处长的一次失误延误了时机,被分配到偏远乡镇农技站。他立志做一名助力农民群众致富的农业技术人员,却因为一系列的变故误打误撞进入了仕途,调岗离任,明升暗降,一路沉浮,直至权力巅峰...

官狱

官狱

官场,是利益的牢笼胜利者,在人间炼狱失败者,在人间监狱。爱与恨,恩与怨,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永恒之门

永恒之门

关于永恒之门神魔混战,万界崩塌,只永恒仙域长存世间。尘世罹苦,妖祟邪乱,诸神明弃众生而不朽。万古后,一尊名为赵云的战神,凝练了天地玄黄,重铸了宇宙洪荒,自碧落凡尘,一路打上了永恒仙域,以神之名,君临万道。自此,他说的话,便是神话。...

升迁之路

升迁之路

阴错阳差中,仕途无望的宋立海认识了神秘女子,从此一步步走上了权力巅峰...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