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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空马车,连个守车的家丁也没有。谁也不知道徐亦安在看啥。钱九九瞧着那个家仆,身段玲珑,面红齿白,一看就是个女儿身。而且自己还认得她,是那个“钱九九”。徐亦安不答话。他背对着钱九九,瞧不见是个什么表情。“钱九九”继续说,“大人是看上了钱家小姐?”“我的事,需要你来置噱?”钱九九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他不高兴了。“钱九九”不卑不亢,傲着身板,“可相府小姐对大人无意,大人连着两个月去相府,连小姐的面儿也没见着,奴婢实在是心疼大人!今日我听相府的家丁说,林侍郎已经向钱丞相提亲了,大人又何必这般执着……”徐亦安语气不耐,“你话太多了。”“钱九九”依旧不死心,“就是因为她也叫钱九九?所以大人待她才如此不同!”徐亦安始终没拿正眼看她,他的目光始终留在马车上。这人怎么还没回来,楼上楼一别,已经快有两个月了。虽然在丞相府能听到她的声音,但没见着人,只听声音无疑于饮鸩止渴。他没有立刻说话,约莫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他才道,“钱铃,你该知道,我为何留你在府里。”钱铃?她竟然是钱铃,江城钱大志的养女?恶三那个傻子,居然没有消除她的记忆?竟然还记得“钱九九”这个名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钱铃诧异道,“大人竟然还记得江城之事?”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叫钱铃?徐亦安道,“你用钱九九的名字接近我,我念着江城之缘,一念善心将你留在府中。岂知钱大志的卑劣,你竟然学了个十成十,看来,也是时候让你走了。”钱铃忽地想起,江城里,他与钱九九都是鬼,那现在眼前的徐亦安……他要是不是那个天魂,又怎么会知道江城,既然知道江城,现在怎么会是个人?钱铃想起来,止不住一阵后怕……她颤巍巍指着徐亦安,“你是鬼……”徐亦安吩咐家丁,“钱铃胡言乱语,患了失心疯,打发些银两,撵出去罢。”家丁立刻将钱铃带走了。徐亦安盯着马车看了一会儿,想必今天是遇不到了。他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钱九九瞧着他的马车远了,才从郑氏的马车中出来。恍恍惚惚走了几步,被郑氏撞了个正着。郑氏看着钱九九和流翠手中的小吃食,这女儿果然是纵容不得的。可大街上,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回府再教育了。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钱九九始终一言不发。流翠有些担忧,“小姐,没事的,夫人那么疼你,不会怎么样的!”钱九九敷衍地“嗯”了一声。她所有的心思,全系在了徐亦安身上。他记得江城?那他也记得前世?郑氏甚为欣慰,自从钱九九从观音庙回来,吃得少了,人也静了。大病初愈后,终于有了官家小姐的样子。不过钱九九很愁,为了徐亦安那番话是茶饭不思。眼看着好不容易长出的肉,就这么消了下去。“唉……”映红见状,问道,“小姐怎么了,唉声叹气的?”钱九九不说话。流翠说道,“咱们小姐,还不是为了徐大人。上次你是没见着,徐大人亲口说他喜欢小姐,不过我觉得吧,他神神叨叨的,后面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明白。小姐你明白么?”钱九九道,“我也不明白。”徐亦安怎么会记得呢,他怎么可能记得呢?钱九九想不明白,天魂只是魂魄的一部分,即使天魂记得上辈子的事,但她在徽州时,也明确他并不记得江城之事。怎地五年不见,就忽然记得了?是上天开眼还是地仙作祟?答案很明显了。这群吃饱了专干缺德事的地仙,怎么不早说!要是早说他记得,她肯定马上……马上……马上干嘛呢?钱九九还没有想好……流翠又道,“反正啊,我只知道,徐大人是喜欢小姐的。小姐您看啊,夫人这几天是憋着劲儿要给小姐物色良婿。老爷啊,是肯定不会同意您嫁给林侍郎的公子的。而徐大人呢,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前途是不可限量,若是您与徐大人错过了,那可真是一桩憾事!”流翠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钱九九只记得“一桩憾事”。无疑,她是喜欢天魂的,因为天魂的关系,连带着看徐亦安,就有点脸红心跳的意思。一个魂魄,一样的脸,说到底,那是同一个人。钱九九现在想来,在楼上楼对他甩脸色,大概也是怕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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