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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预支工钱?”
管事从几摞厚厚的账本中抬头,打算盘的手也停下:“布善堂从未开过这种先例,不过你身份特殊,若是有个合理的理由,我可以为你破一次例。”
何解意第一次觉得自己“在鬼怪魔爪下逃出生天第一人”的身份这么好用,连忙解释:“马上入冬了,我身上的钱不够买御寒的衣物。”
“啊,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忘了你是城外来的流民。”
管事恍然大悟,从账本里抽出一本翻开,在某页上画一条竖线,然后拿钥匙开了钱箱,取出两吊钱来。
“布善堂的工钱是一吊,你领双倍,是两吊。”管事冲他和蔼地笑,“我再给你半天假,你出去好好逛逛,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哦对了,今天都十月份了,记得再给自己买一副面具。”
“面具?”
“嗯,去吧。”
何解意不解,但看管事忙着算账,又把疑问咽了回去。
走到街上,人人都带着面具,虽然形状各异,但都以凶手恶鬼为主,主打一个群魔乱舞。看见何解意没戴,他们还朝他投去惊异和不赞同的目光,仿佛他犯了什么禁忌。
何解意被看得背后发毛,连忙就近找了一个面具摊选面具。
“哟,客人不是皇城本地人吧?”戴着恶犬面具的小贩看见他就笑了。
“是啊,外地的,刚来不久。”何解意随手拿起一只涂着金漆的面具,“大家怎么都戴着面具,有什么讲究吗?”
小贩道:“十月是祭月,祭祀先人,也祭孤魂野鬼。以前还好,也就是烧烧纸扫扫墓,没什么避讳。可现在不一样了,到处都闹鬼,碰上这么个特殊月份,自然更忌讳,一度闹得很多人白天也不敢出门,影响了皇城很多方面。”
“国师知道后,就让大家每年的十月都戴一个月的面具——当然,只在外出的时候戴。这样就算有鬼受月份影响,在白天出没,也会因为我们的面具把我们当成同类。”
“——其实就是讨个心理安慰。”
小贩解说之时,何解意手里的面具已经换了好几个,最后选中一个赤金色的,形状如翻腾的烈火,不够恐怖,却很吉利。
“就它吧,多少钱?”
“诚惠十枚铜板!”
“贵了,两枚。”
“……您砍价都照脚踝砍吗?五枚,不能再少了!”
“成交。”
付过钱,何解意把面具戴上,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古怪目光终于散开。
他沿街一边问路一边走,终于找到一家离布善堂最近的成衣铺。再往对面看去,巧了,正是自己之前待过的医馆。
医馆门扉大开,几名药童正在搬运药材,做事井井有条,很有医长天的风范。
而身为坐堂大夫的医长天并不在大堂,许是在后面照顾病人。
何解意看着那群跑来跑去的小药童,冷不丁想起在医馆待的第二天发生的事。
“手机”曾在那时提示过他有鬼怪靠近,那只鬼怪大概率在医长天身上。
治病救人的医者,残害人族的鬼怪。
“世界总是混沌的。”
何解意咕哝一句,转身走进成衣铺。
当时他没有询问医长天,也没有举报,如今同样不会。
迈进门槛的刹那,何解意突然又想到一个可能——如果那只鬼怪不是医长天养的,而是隐藏在他身边,偶然为自己所发现的呢?
鬼怪凶残成性,那他不会……
何解意心里一冷,急急回身想要进对面医馆询问医长天的状况,一抬头,就见医长天从后堂走出,指挥药童抓药。
多日不见,他仍旧镇静从容,并无半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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