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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连忙问:“一个屋?咱们四个?”
听见这些话,饶是雪明再佛系,也该进化成明王了。
他拿起喇叭。
二老连忙捂住了耳朵,一副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放下喇叭。
二老又变回了咄咄逼人的神态。
雪明想不明白,一点都想不明白,难道这个大喇叭有什么神力吗?得亏他准备周全,不然家里谁会认真听他说话呢?
或许只有那条没名字的狗会愿意听他叫唤几声了吧?
吃什么,穿什么,住在哪里。
爱什么,恨什么,怎么工作。
日子人最基本的诉求,在这个家里都成了奢求。
雪明要的真的很少很少,他只是希望简简单单的,把骨肉债务还清。
他不想伤害这两位有养育之恩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也得保护自己。
他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在外从来不留隔夜仇,没有什么情绪能一下子击倒他,没有什么怒火能妨碍他继续带着妹妹过日子。
但是此时此刻,他气得浑身发抖,哪怕在生活中遇见再多的懊糟事,他都没有如此气过。
上一回这么生气,还是带着白露远走高飞的时候。
雪明像是在解世界上最难的题:“为什么你们两张嘴一开一合,轻飘飘地说几句话,就可以决定别人的一辈子?”
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小七不敢吭声,就在刚才那短短几秒钟里,她感觉身旁的雪明先生像是变了一个人。
像是万古不化的坚冰变成滚烫炙热的熔岩,轻轻碰一下都是三级烫伤。
灵感告诉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退出门去,立刻逃回车站躲起来。
“他要造反了...他要造反...”江老头小声嘟囔着,扯着老伴的衣袖。“我和你说过,他养不熟,像山里的狼崽子,迟早有一天要跑走,要吃掉我们的。”
江老母颓下头,也是战战兢兢的坐回位置上,眼里只有惊恐丧胆,不再说话。
“我和白露是不是你们买来的?”江雪明从旅行包里掏出油纸袋子,那是纸扎铺的陈先生托他带给父母的礼物,东西留在这里,他准备走了。
他不打算多说什么,问这句话,也只是顺带把最后一点脸面都撕破。
江老头不敢说话,最后一点声音都被掐死在喉咙里。
江老母眼神闪烁,听见这句话时,内心如遭雷噬表情剧变。
“不打算说对吗?我也不在乎......我走了,这是陈先生托我给你们带的东西。”雪明撕开袋子,眼神变得疑惑起来。
油纸袋子里装着两沓纸钱,天地银行的票号,玉皇大帝的徽印。
在那个瞬间——
——两个老人看见纸钱的瞬间,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呆住了。
他们好像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只是还有不舍不愿不完满,还有求而不得的强烈意念留在这间老屋里。
桌上的饭菜在须臾间发臭腐烂,碗筷像是见了春光的雪一样,迅速风化变成沙尘,老屋的桌椅也是如此,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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