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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靠在马车上,车内熏香寥寥,渐渐的他竟然睡了过去。
黑暗覆盖之下,是一张绚丽繁华的地图,勾勒出一整个世界的缩影。
缩影的中心,皇都长街之上,一辆奢华的马车慢悠悠经过,车内坐着一位少年,眉目浅淡温润,病症入了骨骸,从血液深处透出一股死寂腐败的气息。
可这气息刚钻出躯体,便又被少年脸上柔和的笑意压了下去,生与死的矛盾,聚集在了一个人身上,好像随时都能把他压垮。
容棠靠在车厢里浅眠,不为人所知的地方,有一团温和弱小的光正团在他腿上,似乎是依赖,又似乎在取暖。
系统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陪着你呢,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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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端懿长公主礼佛心诚,常年吃素,且过午不食,带着阖府上下都一般习惯。
哪怕容棠空着肚子来,也只换来了一杯茶水,伺候长公主的嬷嬷恭敬但强硬道:“还请大少爷稍等片刻,殿下正在午休,一会醒来便会见你了。”
容棠笑着点了点头,安安心心地坐在了客厅圈椅中,手里翻看着让双福带过来的佛经。
他有些饿,但也并非压不住,佛经看着看着过了时辰,直到门口有动静传来,容棠才回过神,起身瞧见端懿长公主正被嬷嬷搀扶着进来。
刚刚午睡过,长公主头上只插了两根简单的木质发簪。
端懿和王秀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王秀玉出身矜贵,又是皇后的亲妹妹,执掌王府中馈,哪怕有一个痴傻多病的儿子让她忧心,在外人看来,宁宣王妃永远是端庄威严进退有度的。容明玉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王府小辈虽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但后院养的妾室却不止五个。
可是这么些年来,妾室之间算计针对、争风吃醋,却没有一个人敢闹到王秀玉面前。
她跟她姐姐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单是坐在那里,就是一副母仪天下的相。
王秀玉唯一一点自我和柔情,大概全给了容棠。
至于端懿长公主,很奇怪,不仅原文中关于她的描述很少,容棠这三辈子见过她的面也少得可怜。
上辈子为了救男主出冷宫,他求到端懿这,端懿只是跪在佛堂念完一本经,然后头也没回,淡淡道:“知道了。”
第二天便听说仁寿帝新请了师傅教授皇子学习,连在冷宫中的五皇子也沾光进了国子监。
端懿长公主身上有无与伦比的权势,可遥遥一眼望过去,她却只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不施粉黛、不配金银。
不沾半分权贵,不涉一点阴私。如果不是知道人物背景,容棠压根想不到便是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老妇人,幼年曾孤身屠戮猛虎,青年曾在朝堂之上与天下男人分庭抗礼,博回过一个“当世女相”的名声。
她身上的戾气和锐气好似都被供香台上的灰熏没了,只剩下古朴平和。
容棠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祖母。”
“嗯。”端懿淡声道,走到上手坐下来,让嬷嬷重新给容棠换了杯热茶,问:“听说你身子好了?”
“劳祖母挂念,孙儿好多了。”容棠回道。
端懿那双浑浊但又清明的眼睛扫视过来,上下一打量,竟笑了笑:“你竟也会撒谎了,看来是好了许多。”
容棠这身子,好是不可能好的,他前面几辈子奋力做任务,于公,为的是‘天下大义’;于私,为的便只是待原主这幅身子撑不下去的时候,天道为他重新选一副身体活着。
容棠腼腆地笑开,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端懿挥了挥手,让嬷嬷下去,视线落到他手边放着的那本经书上:“看的哪本?”
容棠便将经书合上送到了长公主手上:“是孙儿自己抄的《金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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