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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攸宁在书房凝神练字。
这几日不停歇地练习,笔画比刚开始时稳了一些。
宣纸上是一个个的名字,有两个被圈了出来——成郡王妃,刘御史夫人。
铃儿又一次进来禀报,“小姐,老夫人果真是可恨,现在园子里的人都在痛骂您嚣张跋扈!”
韩攸宁神色淡然,继续练着字,“预料之中的事,没有这些铺垫,她又怎么把我推到人前。”
铃儿收着书案上的宣纸,问道,“这么说,老夫人一会就要让您去花园了?”
韩攸宁嗯了一声,又蘸了蘸墨,一笔一划,在宣纸上稳稳地写了一个“破”字,笔锋虽稚嫩,却已隐现锋芒。
“她煞费苦心安排了这么一个局,可惜,她又当又立,想要的太多,最终注定什么也得不到。”
孙大娘每日做的事就是剪花,包包子,旁的事并不知晓。她到现在才明白老夫人的险恶用心。
这几天她天天去花房里糟蹋菊花,那郑妈妈生怕她下手不够狠似的,几乎是求着她辣手摧花。
小姐明知这是陷阱,还往下跳……
“这老夫人也太狠心了……大小姐,若是出了事,您就往老奴身上推,反正花都是我剪的。”
韩攸宁搁下笔,透过开着的阑窗看向外面,钱妈妈脸上带着快意,正往正房里走。
韩攸宁眸光冰凉,“我就怕她不够狠心。”
钱妈妈也不等丫鬟通禀,就一路进了房内,又到了书房里,“表小姐,成郡王妃请您去花园那边一趟。”
她的语气愈发轻慢无礼,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陈攸宁凄惨的下场。
“走吧。”
韩攸宁起身便往外走。
钱妈妈忙跟上去提醒,“表小姐不换一下衣裳?毕竟是要见郡王妃,您这衣裳难免不敬。”
韩攸宁穿着一件玉娘缝的素缎面薄夹袄,简单合体,配素白长裙,上面没有绣花。
“没什么不敬的,我在孝期,本就该穿素衣。”
韩攸宁说着话出了房门。
钱妈妈道,“可你这衣裳,针脚粗劣,出去见人岂不是打国公府的脸面?”
韩攸宁笑了笑,“你若担心这个,便该去催一下针线房,这么多日过去了,怎一件衣裳也没赶制出来?”
钱妈妈翻着白眼阴阳怪气道,“唷,表小姐好大的脸面!针线房手头的活计多,总不能为了你中断了。且衣裳上还要绣花,那可是个细致活,哪里有那么快的。”
韩攸宁淡声道,“那就别怕被打脸了。”
钱妈妈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再多劝,免得引起她警惕。
玫园就在园子的边上,走过去并没有多远。
韩攸宁甫一靠近凉亭,园子中所有的目光便聚集到了她身上。
鄙夷,讥讽,嘲弄,愤懑,恼怒。
这些恶意满满的目光,曾经是伤人的利箭,将她刺得遍体鳞伤,痛苦仿徨。
现在她却能坦然自若地迎上他们,目光澄澈,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这种坦然,带着正气凛然的坦荡,让有的人不由得自惭形秽,莫名觉得自己心思阴暗。这种突然而来的自我否定情绪,却是来自生于卑贱的陈攸宁,让她们心生怒意,愈发对她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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