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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一下哑口,怔怔地望着宿怀璟,企图刚刚只是幻听。
宿怀璟却又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句:“我后悔了。”
喉间有些涩意,不知道是不是刚喝下去的汤药反了上来,容棠一时分辨不出来。宿怀璟很难得地没有牵过他的手,而只是站在原地,缓慢又认真地说给他听,非要他明白:“容棠,我后悔了。”
容棠愣住,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名字。
“我不想跟你做假夫妻,我也不想慢慢等你喜欢我。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就当你对我一见钟情,如今换我对你日久生情,你也接受,好不好?”宿怀璟轻声问他,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神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容棠找了很久的思绪,只觉得从今晚踏进厨房的那一步开始,就有什么偏离了轨道。
宿怀璟隔着药炉让他别过去,他应该听话的。
他以前分明都很听话。
容棠滚了滚喉结,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理智,他后退半步,与宿怀璟拉开距离,抬起眼睛借着烛火的微光看他的眼眸。
飞蛾飞过两人头顶,正转着圈地试探蜡烛的温度。
容棠问:“为什么?”
“你想听什么答案?”宿怀璟轻轻笑了一声,手指垂在身侧,习惯性放在腰牌的位置,问他:“棠棠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是不相信,还是想让我亲口再说一遍?”
-“我好看、聪明、温柔、耐心、体贴……棠棠不喜欢吗?”
-“越来越喜欢棠棠了。”
-“你只要开心就好。”
-“……”
一字一句,不是假装,不是演戏,说的人有心,听的人无意,到了此时此刻,才恍然串起珠链,方知言行俱为真实。
宿怀璟向前走了一步,稍稍消解了一些刚才因容棠后退激起的躁郁。
他依旧温柔,眼眸深情得只能看见他一个人:“棠棠,我说我喜欢你,可你每次都不相信。”
他说:“我原本觉得我能慢慢等你相信,你比我还大两岁,不至于一直不开窍,可我现在不想等了。”
“我们是夫妻,我的名字入了你家族谱,就写在你旁边,日后便是都死了,也是要合棺同葬的,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呢?”
飞蛾飞进烛芯,翅膀霎时生起一缕白烟,弱小的生灵惊慌逃窜。
宿怀璟微微歪头,很是困惑地望着容棠的眼睛,执拗地要他给一个答案。
容棠愣了许久,艰涩道:“我活不长。”
宿怀璟轻飘飘地说:“我给你陪葬。”
容棠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
宿怀璟伸手,再一次将他的手攥进了自己掌心,红着一双眼框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做,若是上天眷顾,你陪我到那时候,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给你陪葬;若是……天道实在厌弃我,连这一点点请求都不允我,便辛苦棠棠在地下等我些时日,待我忙好了再去寻你,我们牵着手过奈何桥。”
屋外风声愈发的大,似又有雨水将至;屋内烛光闪烁,飞蛾焦了半只翅膀,却仍是不知悔改,再一次撞了上去,直到化成灰烬。
容棠胸膛里心脏剧烈地跳动,像是要将他撞死一般。
他怔在原地很久很久,终于也哑了声音,问:“宿怀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宿怀璟轻轻笑了一笑,少年人长开,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宛如月中仙。
他微微低头,攫住容棠唇瓣,轻之又轻地啄了一下:“知道。”
“我在求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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