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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眼眶一热。
“坐,坐那。”
我借着用手搓脸的姿势,在眼眶处抹了一把,也不知道睫毛有没有打湿,会不会让人给看出来。
“佤邦怎么样了?”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早已经没了之前的重视,但这种担忧却成为了我的习惯。
“哥,佤邦没怎么变,您病了以后,央荣从前线撤了回来,半布拉也从孟波回到了邦康,他们俩加上一个张文禾,如今都在邦康坐镇。”
“白天您醒了以后我们还通电话呢,张文禾说,让您不用担心时局,周围这些势力都让您给阴怕了,您这儿一病,南北掸邦全都陷入了紧张状态,生怕您偷袭他们。”
“对了,还有果敢,厉歌现在带着部队正在收拾果敢的散兵游勇,原本是我带兵攻打县城的时候顺便收拾这些人,可您一病,我就没心思打仗了……”
布热阿说着话低下了头。
我笑骂道:“挺大个老爷们,都顶门立户了,你这是干啥。”
布热阿看着我说了一句:“哥,我就剩你和央荣了。”
“去!”
“去去去去!”
“你这孩子,怎么像是给我守灵来了?”
我这一骂,总算给布热阿骂出来了点精神,他赶紧辩解着说道:“那怪我么?你都不知道自己躺在病**有多吓人!”
“我们这一群人把嗓子都喊哑了你都听不见,还偏偏会眨眼、能呼吸,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
“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怕……”
布热阿不会撒谎,也不需要撒谎,已经当了师长、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的他,甚至都没必要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我望着那充满赤诚的双眼,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我父亲也好、霍老三也好、老乔也好,他们都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唯独没教我表达。
我们所有人都在统一的传统下,继承着羞于表达的人设,好像‘尿叽什么,憋回去’才是正统,好像‘你哭什么玩意儿’才能体现男人味……
但这一刻我想说的是:“谢谢。”
我很诧异。
诧异自己竟然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了,诧异着这样一个我竟然在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布热阿懵了。
抬起头看向了我,眼眶微红的说道:“哥,你说啥?”
我赶紧扭过了头:“我在感谢老天爷,让我有你这么个兄弟。”
我不知道自己又为什么在说出这句话后,于布热阿的询问中害羞,还得东拉西扯。
布热阿慢慢的挪开了视线,说了声:“哥,你今天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了。”他说的是以前那个我,可从来不信老天爷。
是啊。
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那个我从不敬畏鬼神,只在乎人心,更不明白什么叫天理正道,是个明显的既得利益者。
在我眼里,利益大于人命、大于亲情、大于一切,所以我才是王。
可我当放开了这一切,在心里彻底决定了去放开这一切,好像关闭了不停向体内输送毒液的阀门。
我在焚烧了被荼毒到发紫的身躯之后……
原来,我是这么活过来了,或者说,以前我经常能在玻璃倒影中看到的幻象,是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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