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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祝你丰收!”邻居笑着说。
陈运兴将渔具绑在摩托车后座,转动钥匙,迎着夕阳一路向西,去人迹罕至的风水宝地。那是一块远离公路的沼泽,大片大片的芦苇如遮天蔽日的高墙,陈运兴背着渔具,费力地穿过芦苇荡,来到流水平缓的河道边,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支起马扎,垂杆钓鱼。
摇晃的蒲棒像棕褐色的烤肠,引得陈运兴腹中饥饿。他坐了良久,直到月升枝头,仅钓起来两条指头大小的泥鳅,不禁愤愤咒骂:“谁说这里的鱼又多又大,骗子!”他摁亮手机屏幕,晚上十一点,临近午夜,他心想,再等等,零点不上鱼就回家。
四十分钟过去,夜光鱼漂剧烈晃动,陈运兴一喜,试探地抬起钓竿。鱼钩似乎挂上了不得了的东西,手感沉坠,提都提不动,果然有大鱼!陈运兴激动地站起来,卷收鱼线,钓竿弯曲,宛若一柄蓄力的弯弓,随着奇怪的断裂声,一条白鱼猛然跃出水面。
“太好了太好了!”夜色如墨,陈运兴只觉那手臂长的大鱼又白又胖,待鱼钩挂着“大鱼”送到面前,他骤然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手臂长的大白鱼,它本就是一条手臂。
且不提空军的倒霉钓鱼佬如何连滚带爬地赶去报案,吃过午饭准备回办公室午休的裘锦程,接到了沣水道派出所的电话:“裘老师,麻烦您来派出所一趟。”
“好。”裘锦程将手机揣进口袋,牵起庄纶的手,脚步一转,朝校门口走去,“曹金金的事好像有消息了。”
“找到他了?”庄纶问。
“不知道。”裘锦程说,“警察叫我过去。”
远远瞧见一个高个儿警察站在台阶处,眉宇沉重。裘锦程心下咯噔一声,预感不妙,问:“您好,请问找到曹金金了吗?”
“里面说。”警察打开门,侧身让裘锦程和庄纶进去,将他们带到一间空荡的调解室,反手关门,拉开椅子坐下,说,“南宁警方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没有身份证、没有头,在河道里泡了许多天,法医判断是男性青少年。”
裘锦程面色发白,怔怔地不说话,庄纶开口:“所以,要我们做什么?”
“去南宁认尸。”警察说。
雷鸣
“这个消息不要告诉曹金金的奶奶,我们去南宁看一看,也许不是曹金金。”裘锦程说,“他奶奶年纪大了,遭不住。”
“尸体没有头,你们认得出来吗?”警察问。
裘锦程和庄纶陷入沉默。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愣了一会儿,裘锦程说:“如果拿到曹金金的头发,可以做比对吗?”
“毛发、血液、指纹,都可以。”警察说。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曹金金的宿舍取证。”裘锦程说,“您寄给南宁那边比对。”
“可以。”警察点头,“我去叫法医。”
经过三天时间比对,早读课上,裘锦程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裘老师,结果出来了,确认是曹金金。”
仿若一道惊雷炸开天空,明明是春光大好的清晨,布谷鸟收敛翅膀立在嫩绿的枝头鸣叫,裘锦程背后的冷汗一簇一簇,方才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学生死亡的事件。而且是他曾见过、帮助过、问候过的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不知何种原因,灵魂长眠于异乡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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