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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姐姐不必等了(精修))===长公主虽是天潢贵胄,但一贯极有教养,性子也随和。像失手打破杯子这样的事,她自八岁起便没再做过了。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她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陆骥下意识地追了过去,扶起长公主的手仔细查看:“怎么了,平阳,没伤到手吧?”“没伤到。”长公主心不在焉地摇头,眼睛却盯着裴时序,须臾,又缓缓收回来,挪到陆骥的脸上,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剧烈的,尖锐的刺痛,长公主伸手抵着太阳穴揉了揉,陆骥见状赶紧扶着她坐下。长公主嗯了一声,然比头疼更剧烈的是心口。“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大夫来?”陆骥一手扶着长公主,扭头厉声呵斥身旁的仆妇,“热帕子,参汤,抹额,往常那些公主犯头疾时常用的东西,动作利落点,都拿过来!”“是。”王嬷嬷赶紧去传大夫,其余几个仆妇都忙活了起来。“老毛病了,没事的。”长公主按住陆骥的手,“用不着这么紧张。”“你当年可是因头疾晕过的,大夫说过受不得刺激,我怎能不紧张。”陆骥仍是不放心,话音刚落,忽然察觉到了一道冷冽的视线,浑身又一僵。一转头,裴时序正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们,极其平静,平静的过了头,反倒显得有些冷。原来,他这个爹,这么看重长公主。可他们既然这般好,为何又非要将他阿娘拖下水?长公主也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她揉揉眉心,看向裴时序:“别光忙我,快招呼客人坐下。”陆骥直接打断:“你还病着,关心这些做什么,今晚先回去歇着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裴时序一听,便明白陆骥大约又后悔了。也对,比起堂堂一国公主,他母亲一个小小的医女又算的了什么?“不妨事。”长公主也拂开陆骥的手,让裴时序坐下,点着下颌,“刚刚话说到一半了,你是裴絮的儿子,那你父亲呢,又是谁?”裴时序唇边的笑愈发的冷,只道:“我父亲也姓陆。”长公主一怔,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哪个陆?”“吴郡陆氏。”裴时序不疾不徐,每一个字吐出的时候,长公主的脸色都白上一分。“哦?和我们竟是本家?”陆骥到底没忍心,截断了裴时序的话:“的确是,不过是个旁支。”“旁支?”长公主莫名松了一口气。“你忘了么,裴絮同母亲是同族的,她当年嫁的正是陆氏的旁支。”陆骥解释。长公主抵着太阳穴揉了揉,依稀想的起一点:“好似是这么回事,太久远了,我都忘了。你们这一家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个都是高大身材,深眉高鼻,先前那个陆文柏也是,你不说,我差点要想错了。”想错什么,自然不必提。陆骥眼皮一跳。裴时序眼底的寒意也更甚,瞥了眼陆骥,顿觉讽刺。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退缩了。难怪,他当年如此优柔寡断。不过,裴时序倒是很乐意陪这个便宜爹演演戏。由长公主自己一点点揭穿。想必也很有趣。于是裴时序并未立即拆穿,反而恭谨地顺着陆骥的话点了点头:“不过,我爹嫌弃我阿娘身份低,没多久便抛弃了我阿娘,我阿娘便带着我离开了。”“抛弃了你们母子?”长公主一惊,“难怪,你跟了你阿娘姓,这杀千刀的,当真是个没心肝的。”裴时序点着下颌,应了一声:“的确是。”陆骥脸色微白,捏着茶杯抿了口茶。“我记得,你阿娘温柔又细心,若是没她没日没夜的细心照料,大郎恐怕撑不了七年。后来,大郎去了,你阿娘一直哭着跟我说是她没照看好,在我房前连跪了三日,我当时哀痛至极,的确气她不轻。可后来想想,大郎身边又不止她一人,便是有错,也不止是她一人的错,不能因大郎依赖她,便将一切的事都推到她身上。且大郎当时已经好转,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发病……”长公主想起往事,仍是有些伤神,“说到底,还是大郎福薄,怪不得谁。你母亲现在如何了?有机会,我倒是想见她一面。”“她不在了。”裴时序许久才开口。长公主微微怔忡,又想,一别已经二十年,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都换了几拨,生离死别,更是再寻常不过,于是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快十年了。”裴时序道。“这么早?可……她若是去的这般早,你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长公主凑近些,语气温柔,仿佛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是一国公主,按道理讲,他也的确算是她的子民。长公主也是极喜欢孩子的,否则,也不会办了那么多年家塾,教养了这么多鲜活的小姑娘。裴时序被注视着,微微侧过了头,声音难得没带戾气:“我被人收养了,正是阿吟的舅舅,青州林氏。我和阿吟很早便定了亲,今日若是没出事,原该是我们的婚期。”“原来你同吟丫头这么早便认识!”长公主这一晚接触到的事情太多,一茬接一茬,她支着手臂,有些眼花缭乱,“等等,你们若是定了婚,吟丫头又怎会来上京,她又为何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因为她以为我不在了。”裴时序倒是淡定,“半年前,我上京预备向忠勇伯府提亲的时候遭人暗算,坠了崖,休养了数月方醒来,这一醒,便来找她了。”“竟是如此……”长公主思忖道,“难怪,吟丫头刚来上京的时候眉眼间总是含着愁,也就是最近,她方好转一点,若是知道今日相看的人是你,她必定会十分欣喜。”裴时序也是这么想的。他刻意不告诉阿吟,也是存了一份给她惊喜的意思。然不巧,这时,水云间的女使刚好来递了信。长公主一听,微微皱了眉:“什么,吟丫头不舒服,今晚不来了?”前来的女使以前正是立雪堂的,名唤春桃,春桃解释道:“回公主的话,江小娘子是这么说的,她特意叮嘱了我,让我代她向您赔罪。”“无妨,我倒不是怪她。只是换做旁人也就罢了,今日来的这一位是她的旧识,她若是见了必然会十分高兴,你再去一趟,将这位公子通传通传,你叫——”长公主因着头疾,记性有些差。“裴时序。”“对,裴时序。”长公主冲着春桃吩咐道,“你将这名字一说,想来吟丫头便会明白了。”春桃虽摸不着头脑,还是答应下来:“奴婢这就去,只是外面雪下的急,恐会慢一些。”“不急。”长公主道,想了想又派人去前院书房走一趟,“胡妈,你去问问二郎今日忙不忙,若是不忙,让他也过来一趟。毕竟裴絮当年对他兄长照顾的颇为尽心,大郎不在了,他替他兄长看一看故人也是好的。”被叫到的胡嬷嬷答应了一声,也趁着风雪出了门去。下了雪,到底还是有些冷,长公主便吩咐人先温了酒来,同裴时序聊起这些年的事情来。陆骥坐在一旁,心里极不是滋味,远远的站到了窗边,看着青瓦一点点被大雪吞没,满地皆白。他闭了闭眼,又想起大郎走的那一日。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长子,他如何能不疼?但一切都是巧合,天意弄人,阴差阳错,他完全避不开……前院同一时刻,陆缙的确在书房。前几日,他已经让人把裴时序被江氏所害的消息透露给父亲了。奇怪的是,父亲却并无异动。陆缙食指敲着桌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依父亲对裴絮母子的愧疚,他应当立刻发落江氏才对。为何迟迟不动?是时机未到,还是消息传递出了差错?陆缙暂未想通,他原本想将此事交由父亲揭露的,没了尸骨,父亲无法将裴时序认祖归宗,母亲也不会知道。如此一来,到时再许诺留江氏一命,让她不要把江晚吟替她圆房的事情说出去,便能把江晚吟摘的清清楚楚,于她名声无损。可父亲按兵不动……这事便棘手了,只能交由他来拆穿。而若是由他出面,这替圆房一事便无可避免暴露,江晚吟的名声势必还是要受到影响。陆缙单臂支着,揉了揉眉心。太阳穴正胀痛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柔软的手,搭了上去,替他揉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陆缙睁开眼,握住她指尖:“你怎么来了?”“我不能来吗?”江晚吟反问。陆缙隐隐听出了火气,低笑一声,伸手将她的腰揽过来,坐到膝上:“往常叫你来你都不来,今日倒是主动。”江晚吟被他打趣的耳尖微红,一低头,看见他书案上摊开的几张画像,眼神又一怔:“这是什么画像?”陆缙发觉她眼神落在那张狐狸面具上,道:“是当日逃脱的几个红莲教教徒的搜捕画像。”江晚吟自然知道,只是,当看到那狐面画像,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神似哥哥。但这简直太过荒谬。且不说哥哥已经死了。便是活着,他也不过一个普通的商户子罢了,最是安分守礼,他能和红莲教扯上什么关系?一定是因为和哥哥的婚期到了,她胡思乱想了。在陆缙面前想起哥哥,江晚吟顿时又心怀愧疚。她扭过了头:“是么,那怎么还有喜帖?”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大红的刺金请帖,上面虽未书一字,却不难看出这是婚贴,只是被烧了大半。这也是陆缙不明白的地方。勾栏里重要的东西尽数被焚毁了,因着这请帖大约是用料较好的缘故,剩下的人赶到时,还剩了半个。“应当是红莲教里某个人的婚贴吧。”陆缙道。“这个人,倒是挺重情。”江晚吟因着之前待嫁的事,也关注过一些,一眼便看出来这请帖是用了心的。只是也没多想,这群人再有苦衷,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帮乱臣贼子罢了。两人正说话间,后脚,门外隐约传来了江华容的声音。江晚吟一愣,头垂了下去。没多久,康平探着身进来:“公子,夫人来了,说是给您炖了补汤,还说老太太有话,要带给您。”陆缙看了江晚吟一眼,顿时明白她今晚是为何来了。“好,我出去一趟。”陆缙应了一声。他正要起身时,江晚吟却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我不想你走。”康平见状,连忙当做没看见,退了下去。陆缙看了眼那扯住他的手:“别闹,祖母有话,我去去就回。”“我没闹。”江晚吟却不肯放,抿了抿唇,“那汤……是人参鹿茸汤。”“哦,是又如何,有何不妥?”陆缙抬了抬眼,故作不知。“你明知故问!”江晚吟耳尖微微烫。陆缙从喉间漫出一声笑:“知道了,我不喝,只打发一句。”江晚吟却生不出半点笑意,因着婚期的事,她今日说不出的烦闷。偏偏长姐又要给陆缙送这种汤,又要像那天晚上一样。一次躲得过,两次,三次呢……这样的日子,也该结束了。在陆缙转身时,江晚吟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不要去了,就今晚吧。”陆缙脚步一顿,微微回头:“……什么?”“我说,就今晚吧。”江晚吟缓缓抬起头,眼睛却亮的惊人,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白天不是还怕?”陆缙问。“免不了的。”江晚吟整个人完全靠上去,“总要有这一天的。今晚原有个相看,听闻那人到了,但我还是推了。”陆缙听出了她的决心,眼睫垂覆,声音沉静:“真的想好了?我原是想选个不折损你名声的法子,但你若是今晚揭开,我母亲她们势必会知道相替的事,到时,你能接受旁人的眼光么?”窗外,大雪纷飞,下雪的时候,天地间总是格外平静。江晚吟心绪也平静许多,和陆缙在一起就是这样,让她格外安心,她点了头:“我不怕的,这些本就是我做过的,好的坏的,都该由我承受。”陆缙微微停顿,此事,倒是他把她想简单了。正在此时,外面,江华容大约是等急了,焦急的又问了一句。江晚吟抿了抿唇,纤长的手指搭到了披风的系带上,往外一拉,厚重的白狐毛披风层层的坠了下来。眼前一片刺眼的白。陆缙这才发觉,江晚吟披风底下,不着寸衣。周身的血瞬间烧了起来,他眼底一暗,从上到下,一寸寸扫视她全身,声音也沉的低哑:“……你就是这么过来的?”江晚吟也觉得自己今天大概是头脑发昏了,又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才做出了这么大胆的事。或许是因为婚期,或许是因为阿娘,热血上头,总之,她下意识这么做了。这会儿被陆缙的眼神一寸寸的掠过,被拂过之处皆泛起了淡淡的粉。冷静下来,她顿时又觉得羞赧,双臂环抱着想挡住,却反被陆缙伸手拨开。“说。”他沉着声音。江晚吟脸颊烫的发红,她别开脸,声音弱下去:“没有人看见。”说着,她便弯身,绕过去将坠落的披风捡起来。这一幕却愈发刺激了陆缙,他盯着她的后背,眼底黑沉沉的,伸手一推,直接就着她弯身的资势将她推到了红木桌案前,另一手从她身前绕过去,捏住了她下颌,笑:“谁教你的?这么会勾人。”江晚吟猛然被按住,她撑着手臂,回头轻轻地问:“你不喜欢吗?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你要是不喜欢便算了。”乌发红唇,眼底纯净的一眼能看到底,偏偏身段夭娆至极。谁会不喜欢呢?一瞬间,热意迭起,陆缙冰凉的指从她的后颈往下,顺着她的脊骨往下滑,连手臂上的青筋都隆了起,直接欺身而进。江晚吟仰头的那一瞬,刚好看见了被拂开的大红请帖。不掺杂任何一丝杂色的正红,刺的她眼眶微疼。说不出是痛苦,还是解脱。今夜本该是她的新婚之夜,她却在同另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度过。放在半年前,这是江晚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但阴差阳错,也算圆满。就这样吧,这场持续了快三月的荒唐,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以这样的方式,也算是替哥哥报了仇了。窗外,雪愈发紧,风大雪急,雪粒子被狂风卷起,簌簌的抽打在窗户上,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却热气氤|氲,汗汽凝成了水滴,从白绵纸的窗户上往下滴,掩盖住粗重的喘|息。康平原是在等着陆缙发话的,等了没一会儿,里面却传来了一声红木桌案被撞的移位时的刺啦声,他头一低,问也不必问了,赶紧退了出去。江华容拎着补汤,她紧了紧灰鼠皮的披风,见康平出来,眉眼不悦:“怎的传个话传的如此久?我可以进了吧。”她说着便要往里去,康平却伸出一臂拦住:“对不住夫人,公子今晚有客,说了不见旁人。”“我是他夫人,又不是旁人。”江华容很自然,拂开他的手仍是要往里进。康平却很坚决:“您也不行。”江华容脸色一白:“郎君今日究竟有何事,便是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该看在祖母的份上。里面的人……是谁?”康平只一句话:“这卑职便不知了。”江华容有些气恼:“那郎君何时忙完?”“卑职也不知。”康平仍是低头。软硬皆无用,江华容心里焦躁不安,隔着长长的回廊看了眼那里面的灯火,不知为何,又有一股不安。连日来睡的不好,她有些疲累,抿了抿唇:“好吧,那我等等他便是,等他忙完我再进去。”康平没说什么,站在廊下,望了望漫天的风雪,只是想,这一晚,公子恐怕是不会出来了。两刻钟后,风雪愈发的紧,江华容手已冻得微红,焦躁的又催了一遍康平:“你再去问问,汤快冷了。”康平无奈,只得折了身,却探一探究竟。然后靠近蓝绒布帘子,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转过去。”康平又赶紧退了半步,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才出去,劝着江华容道:“公子尚未忙完,大约得很晚了,夫人还是回去吧。”
江华容心里格外不安,眼下,她只有抓住陆缙这根稻草才可能上岸。于是她仍摇头:“无妨,我再等等。”康平瞥了眼她冻的微紫的唇,直视前方,叹息了一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公子虽看起来冷淡了些,但因着自小便照顾生病的大郎君的缘故,其实骨子里并不是完全不近人情。江氏若是一开始便坦白一切,看在她独守了两年空房的份上,公子即便休了她,也不会多加追究,她日后再嫁也好,不嫁也罢,两个人再没瓜葛便是。只是江氏想保住身份,不但找了江晚吟来替圆房,又步步算计,才让公子发现了裴时序的事。如今,她一步错,步步错,积攒到今日,所犯下的过错已是难以饶恕。今晚一过,她不但会身败名裂,便是国公爷也不会放过她,这又是何苦?康平心里千回百转,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江华容虽等的急,也毫无办法。大雪纷纷的飘落,又过了一刻,庭院已是满院皆白。便是连廊下,也被风吹的铺了薄薄的一层。书房这边正在僵持的时候,春桃也回了水云间,一问,才从晴翠口中得知,江晚吟因着红莲教的事情傍晚便去了前院,于是她又冒着雪往前院去。路上遇到了长公主派去请陆缙的胡妈妈,两个人便一起结伴。此时,江华容等的愈发不耐烦,她往里站了站,又要催康平,康平一脸无奈,两个人正推诿的时候,忽然,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扑面一阵白色热气。江华容一愣,目光移向那门内的人,以为是同陆缙相谈的客人出来了。“好了,郎君应当忙完。”江华容理了理鬓发便要进去。然她尚未抬步,那门里的人忽然款步走了出来。是个女人。江华容一怔。一步,一步,当那身影完全转出来的时候,江华容顿时双目圆睁……不但是个女人,还是江晚吟!江晚吟发髻微乱,从书房里缓步出来,轻言细语,说:“阿姐是在等姐夫吗?”江华容此刻浑身僵硬,这冲击实在太大,她手一松,手中的食盒砰然一声坠了地。顿了一整天的补汤哗啦洒了满地,尚冒着热气。江晚吟看了一眼,缓缓移开:“姐姐不必等了,姐夫已经睡下了。”她声音略带歉意,可手指却刻意拢了拢衣襟。江华容打眼一看,一眼便认出,江晚吟身上披的,分明是她夫君的贴身里衣。也只有这一件里衣。而衣袍之下,小腹竟微微隆着。再往上,她额发还是湿的,一张脸白里透红,仿佛刚出过汗。原来他们刚刚在书房里……原来陆缙说的要事是这件事。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又像是被扇了一耳光,然巨大的耻辱之下,江华容第一反应却是害怕事情败露。“你疯了!”江华容扯住江晚吟衣袖,强压着怒意,“你如此做,不怕郎君认出来?”“认出来又如何?”江晚吟却格外淡定,“阿姐,你还不明白么,姐夫已经知道一切了。”“……什么?”江华容耳边一阵嗡鸣。“我说,姐夫已经知道是晚上的人是我了。”江晚吟拢着衣襟,眼尾微微抬起。江华容不相信:“我知道你恨我,自从上回我把你推出去之后你便一直怀恨在心,你是故意勾引郎君的,就是想报复我对不对?可你舅舅还在我手里,你不管你舅舅的性命了吗!”“阿姐现在还想威胁我么?可是,我舅舅已经回来了呢。”江晚吟轻轻看她一眼。“你说什么?”江华容一惊,“林启明竟然是你接走的?”“没错。”江晚吟此刻已经完全不必遮掩了。“难怪,你敢做出这样的事。”江华容脑中很乱,忽然间,她又看到了江晚吟微隆的小腹,心口一跳,“多久了?你筹谋这件事。”江晚吟手指微微搭上微隆的小腹,发觉江华容是误会了。其实,她并未有孕,这是净空的药的副作用,腹胀发热,加之刚刚又陆缙在一起。但只要能刺激江华容,她也不介意将错就错,手指又往后,微微扶着腰:“很久,大约有两月了吧。”竟然这么久。竟早在这么久之前她便开始算计她了!江华容此刻再回想往日的一幕幕,回想她故意露给她看满身的痕迹,回想她故意当着她的面接近陆缙,顿时觉得自己当真蠢极。江晚吟如此正大光明的抢她丈夫,她不但没发现,反而帮着她。“原来你真的是故意的!”江华容怒极,高高扬起了巴掌,面容因愤怒已经近乎扭曲。然她的手刚刚抬起,便被另一只手牢牢攥住。“够了。”是陆缙,面沉如水。江华容看向陆缙一副护着江晚吟的样子,目光错愕:“郎君你为什么拦着我,你当真被她蛊惑了么,我才是你的妻。”“你早已不是。”陆缙放开她的手,将手中的大氅替江晚吟披上,替她系好的带子。江华容看着他们如此熟稔的样子……突然明白陆缙可能不是今晚才知道的。她声音发涩,却还是带了一丝希冀:“……郎君,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姐妹的事的?”“很早。”陆缙替江晚吟披好衣服,将她挡在了身后,声音淡漠到无情。这一声戳破了江华容的最后一丝希冀。很早,原来他早就知道,他是故意和江晚吟一起蒙骗她的……原来她竟然被妹妹和夫君联手骗了。枉她自以为把江晚吟当做一颗棋子,没想到,原来她其实在引狼入室!江华容颤着手,指着江晚吟,又往后退了几步:“你们竟一直在骗我,联手骗我?”江晚吟看着江华容已经癫狂的样子,手指蜷了蜷,可再想到母亲和哥哥,脸上已经淡漠到没有一丝情绪:“阿姐总是习惯把过错全推到旁人身上,可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你而起吗?明明是你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又小产伤了身,为了保住身份用母亲和舅舅逼着我替你圆房,明明是你治好了身子之后就想害了我,明明是你在危险关头把我推出去挡命,你如今反而来怪我了,你竟也,说得出口?”她一字一句,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江华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恰在这个时候,长公主派来的女使也刚好到了书房,当听到姐妹俩的对峙时,两个人远远的站在廊下,皆是一脸震惊。江华容见立雪堂的人也知道了,顿时更加崩溃,碎步上前想解释:“不是的,你听我说……”“我什么都不知……”胡妈妈却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也不敢看江晚吟,见陆缙没拦,赶紧又折返朝立雪堂去。春桃却无处可去,只好愣在了原地。江晚吟如今已经不在乎这些人了,陆缙眉头一皱,则吩咐康平围上了书房。江华容见大势已去,扶着廊柱站了站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目光狠厉,又看向江晚吟,朝陆缙道:“我固然有错,但郎君,我是真的在意你,可她呢,明明知道了一切,却并不对你坦白,你以为她对你就是真心吗,她分明是故意攀附你,故意报复我的!”陆缙沉着眉眼,一言不发。江晚吟被江华容戳中了心思,看了眼一直护着她的陆缙,也不想再瞒下去了。“是。”她眼睫微微抬起,“我的确有私心。我只问你一句,我阿娘,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江华容瞳孔一缩:“原来你知道了,难怪,你费尽心机,暗暗对付了我这么久。没错,她就是被我母亲下毒逼疯的,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已经死了,你们母女都一样,低贱的商户女,死了也活该!”江晚吟虽然知道了,但这话亲耳听见,还是觉得无比刺耳。她攥了攥手心:“那裴时序呢,他又犯了什么错,就因为一张脸吗,被你害得粉身碎骨!”“裴时序?”江华容愣住,“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我如何能不知道,天底下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了。”江晚吟攥着手心,此刻,也顾不得陆缙,将一切都合盘托了出来,“阿姐,他本就是我的未婚夫。”“什么?”若说之前的一切还有迹可循,江华容自食其果,也就罢了,但是这一层关系,她是万万没想到。“今日本该是我们的婚期,可就是因为你的一时私欲,他在上京求娶我的时候丧了命。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此刻应当已经成了婚,你也本不该沦落到这种境地!可你,你竟然还敢让我帮你去找他……”江晚吟回想当时,声音已经带了血气,“你知不知道我发现他是被你所害的那一刻心里有多恨。这两个月来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想揭穿这一切替他报仇。但……我还有舅舅,我不能。如今,这一天终于到了,你也该付出代价了。”江晚吟忍了忍,还是将藏了这么久的心事说出来了。不管她和陆缙如何,她起码,对得起哥哥,也不负他这么多年的情意了。江华容听着她字字泣血的话,先是一怔,须臾,突然大笑起来:“为了裴时序?你竟然是为了裴时序才故意勾引的陆缙?”她面容扭曲,发髻已经完全松开了,劈头盖面。江晚吟忽然觉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可怖,又隐隐有些不安。虽然她不知是因何而起。江华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她道:“你抢走了陆缙,我的确输了。可你以为你就赢了吗?你比我输的更惨!一切都是报应,报应啊!”“你什么意思?”江晚吟看着她疯癫的样子,那股不安更甚。陆缙脑中快速的整理这几天父亲的异常,再加上江华容的话,先前的不解突然被打通。他明白了。父亲不处置江华容,也不去找裴时序的尸骨,分明是他有了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他尚未说出口,江华容抢先了一步,脱口而出:“可裴时序没死啊!他根本没死!我是有罪,你私通自己的姐夫,你也有罪。你才是最可怜的人啊!”什么……江晚吟耳畔轰然,已经完全听不清眼前人在说什么。只有脑中不停的回响着,哥哥没死。可若是如此,她这些日子,究竟是为了谁?她同陆缙,又算什么?身体也在发软,江晚吟正站不住的时候,身边的春桃扶了她一把。旁听了一切,春桃已经面色惨白,她嗫嚅着,悄悄看了江晚吟一眼:“娘子,立雪堂那个来与您相看的人,好像,就是叫裴时序……”是哥哥。竟然是他!江晚吟侧目。春桃更是连头也不敢抬。她顿时更觉得荒唐,接二连三的打击袭来,浑身的血似乎都在逆流。陆缙听到这一声时,垂在身侧的手亦是攥的极紧,终于明白了一切。什么相看,父亲分明是要裴时序认亲,才把他带进府里。“康平,带人去立雪堂!”陆缙吩咐了一声,康平立马带着人便往立雪堂去。然为时已晚,一切都晚了。他们尚未动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快步推开了院门。冲进来的人震惊之色比他们亦是不减。——事情倒推到半刻钟前立雪堂胡妈妈听到江晚吟揭穿的一切后便赶回立雪堂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听闻差点晕过去。但比长公主还要震惊的,是裴时序。“……你刚刚说,江华容是找了谁来替她圆房?”裴时序失手摔碎了杯子,一起身,死死攥住了胡妈妈的手臂。“是江小娘子,江晚吟。”胡妈妈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竟然是阿吟,竟然是她……这一切都是因他的报复而起。裴时序几乎是在一瞬想明白了全部关节——阴差阳错,他竟然亲手把最爱的人推进了仇人怀里。喉间涌出一口腥甜,裴时序抹了下唇角的血渍,刚刚的平静已经完全绷不住:“带我去找她!”陆骥听闻这一切,顿时也如五雷轰顶,同长公主一起追了出去。于是便有了一刻钟后,六个人聚在书房退思堂廊下的一幕。“……阿吟?”裴时序推开院门,远远的望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声音都沾了血气。此刻,江晚吟站在廊下,身上裹着陆缙的披风。她看着不远处的人,五脏六腑俱在震颤。许久之后,她才艰难的吐出一声:“是我,哥哥。”他们之间所隔不过三步。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数重山海。再难逾越。裴时序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又好似在穿过火海,将要走近的时候,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想要触碰,又怕吓到她。只是不停的重复着:“阿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你会被江华容逼来做替身。我不知会把你亲手推进别人怀里。我本意,是想保护你,真的,阿吟……他面容是病态的白,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减半分。江晚吟想张口,眼泪却掉了下来。“可是哥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知道,我为了替你复仇,付出了什么吗?为什么总是晚了一步,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今天本该是他们的新婚夜啊……“阿吟,我真的不知道。”裴时序抓着江晚吟的衣袖,想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阿吟……”然他的手擦身而过的时候,陆缙却先他一步,拉开了江晚吟。将她拉近自己。声音淡漠,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别碰她。”陆缙单手握紧了江晚吟的肩。裴时序几乎也是在瞬间收敛了神情,恢复一贯的冷淡。两人身高相仿,身材亦是相仿,又是兄弟。四目相碰,针锋相对。暗夜里仿佛能听见刀剑相碰的清越声。此时,大雪纷飞,万籁俱寂。院中却满是泥泞,仿佛盛宴过后的残羹冷炙。江晚吟夹在他们中间,整个人也好似要被撕裂。一旁,江华容此刻已经几近疯癫,她坐在廊下,指着那寸步不让的两兄弟和夹在中间的江晚吟,忽然笑的更加癫狂,笑中又带着绝望:“报应,都是报应,兄弟反目,爱人成仇,都是你们应得的!”长公主这一晚本就极为震惊,忽然听到了“兄弟反目”,从内心深处涌上一股寒意,将她也一起拖入了这万丈深渊。她目光在陆缙和裴时序脸上停了停,再联想刚刚的谈话,顿时明白了一切。果然,一个逃不过么……长公主闭了闭眼,再睁开,目眦欲裂。伸出一指指向裴时序,目光却看着她身侧的陆骥。“陆骥,你告诉我,他究竟……是谁?”陆骥单手抚着心口,明白这一桩横跨二十年的悲剧终究还是瞒不住了。一切,竟然是因他而起。他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平阳,是我对不起你。”裴时序,果然是他的儿子。长公主闻言眼前猛地一黑。须臾,却是撕心裂肺,一双眼眼底皆是绝望。“陆骥,你竟然一直在骗我,骗了我……整整二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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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是什么?官场是权力的游戏。官场远比江湖更为险恶。千帆竞渡百舸争流!跨过去那就是海阔任潮涌风劲好扬帆!官场的规矩是什么?正确就是官场的最大规矩!重活一世。刘项东洞悉一切。他不仅能正确,还会一直正确下去!重生是风自身为鹏大鹏一日同风起,这辈子,我刘项东要扶摇直上九万里!...
专栏古耽预收微臣诚惶诚恐求个收藏容棠看过一本书。书里的反派宿怀璟是天之骄子,美强惨的典型代表,复仇升级流高智商反派人设,可惜人物崩坏,不得善终。结果一朝穿越,容棠成了文中同名同姓早死的病秧...
天才中医凌游,在大学毕业后为逝世的爷爷回村守孝三年,并且继承了爷爷生前经营的医馆三七堂。可突然有一天,一群大人物的到来,让他的人生出现了转折,本想一生行医的他,在经历了一些现实的打击之后,他明白了下医医人,上医医国的道理,为了救治更多的人,从而毅然决然的走向了官场,游走在政军商等各种圈子。从赤脚郎中,到执政一方,从懵懂青涩,到老成练达,看凌游如何达成他心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崇高理想。...
周胜利大学毕业后,因接收单位人事处长的一次失误延误了时机,被分配到偏远乡镇农技站。他立志做一名助力农民群众致富的农业技术人员,却因为一系列的变故误打误撞进入了仕途,调岗离任,明升暗降,一路沉浮,直至权力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