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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迷惘看她,不知她为什么说起山水画来。张文道:“唔,画的挺好的。林女郎家学渊博。”
徐清圆见他不能领悟,心中轻轻一叹。
徐清圆只好直白说:“张郎君可以让人查一查这绿色颜料,这绝不多见。”
张文恍然大悟。
徐清圆再道:“大理寺最近可有接到女子投水案?若是没有……张郎君是否可以想办法,查查京兆府是否有接这样的案。”
张文盯她片刻:“女郎看起来是一门心思地针对韦郎君了。”
他犹豫一下,劝说她:“依我看,林相问题似乎更大。我请女郎帮忙,本是想查出林相的马脚。女郎却一门心思地怀疑韦郎君……”
徐清圆咬唇,轻声:“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其余的……那是之后的问题。”
她是否应该因为韦浮做的事与自己最终方向一致,而当做看不到韦浮期间的恶意;她是否应该明知道林相身上问题很大,却因他短暂的无辜而为他洗清冤屈?
这样的问题,徐清圆隐忍数日,思考数日。
她最终仍选择就事论事。
徐清圆再告诉张文:“明日若是去林相府上搜证问话的话,可否带我一同去?”
张文只犹豫一下,便答应了她。
徐清圆向他屈膝道谢后,与他一道关上门离开这里。出去大理寺,风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若不是徐清圆看到他的影子,真要被他吓一跳。
徐清圆轻轻拢住手臂,闭上长睫时,睫毛忽然闪烁一下,宛如银鱼之尾。她睁开眼,带点惆怅,带点欣喜,伸手去接:“风若,下雨了。”
风若狐疑地瞥她一眼:“……嗯。”
下雨有什么好高兴的?
没见过夜雨?
徐清圆微微笑,摇了摇头。她知道风若不懂自己的心事,便只是静默地随他上了马车,和他一起回府。
直到回到自己与晏倾的寝舍,徐清圆才伏在案前,就着烛火写字:
“郎君,我今夜又想到了你了。我自知思念情苦,思你不忍,我从不刻意去想。但今夜有三件事,让我不得不念你:
“第一件,画作无人识。我见到一种少见的颜料,若是郎君在我身畔,在我手指那画时,郎君必然能与我一道注意到那颜料的稀少。但我彼时回首,只见榆木,不见我家郎君。
“第二件,法不断善恶。律法从不断善恶,律法只能断一时的真伪,揭穿一时的秘密。善恶之念不能交由一两件案子来证明。林相若在这两桩案子中是无辜的,我便不应任由韦郎君陷害他。你会帮你的仇人洗清罪名,你会帮你的恩人定罪吗?郎君,我在做的事,是否对呢?
“第三件,出门遇夜雨。长安春日雨多,绵绵密密,长久不休。我孤身离开大理寺,雨自天降,那一刻的欣喜驱散孤寂,恰如郎君亲自到来。若郎君真的是一场清雨,前来看我,我必喜不自胜,日日待君。
“郎君,这些不过是我的又一次寥寥戏作。
“我知道这些信不能寄出去,知道这些心事无人诉说。若你我再不得相见,这些信没任何意义。若你我能再次相见,这些信更加没必要让郎君看到。
“清雨哥哥……哎,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写什么。
夜雾深重,她打开窗子眺望茫茫浓夜。风不能诉说她的相思,月亮不能回她只言片语,檐角的铃铛只落落地敲打着。
徐清圆怅然若失地收了笔收了墨,她将信纸折叠起来,与自己往日那些寄不出去的信一样,扔入床底的木箱中。她收信的时候,偏脸沉思片刻,想到自己似乎曾经做过类似的梦……
兰时在外敲门,提醒:“娘子,该歇息了。”
徐清圆回过神,温和地应了。
但是在入睡前,她走到隔开的屋舍中一角,那里供着西方诸佛、东方诸神,香烟缕缕,神佛宝相庄严。
徐清圆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闭目祷告:“愿我清雨,福履绥之,神佛佑之。”
神佛的目光投在她清润秀美的眉眼与鼻梁上。
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她更乱七八糟的信徒——什么神佛都想拜一拜。
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她更虔诚的信徒——什么神佛都想拜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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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中有些兵马在暗暗集结,针对上华天。”
进入陇右,深夜静极,晏倾从马上下来,跟随的随从当即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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