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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熠对青黛摆摆手,示意不用讲究那些。
此时天空已微微泛起鱼肚白,秦熠翻开《尚书》,认命地念着:“禹别九州,随山浚川……”
十八岁的秦熠,嗓音已逐渐褪去儿时的那份清脆动听。如今,少年的声音清澈柔和,他念书时,稍稍压低嗓音,语调中带着一丝温柔。
宁玉瑶听着这久违的读书声,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秋日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青筱将宁玉瑶身上的大氅整理好,以防她着凉。侍卫们安静地在周围围成一圈,替郡主遮挡秋风。
《禹贡》篇和《甘誓》篇并不长,秦熠没用多久便读完了。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熟睡中的宁玉瑶身上,或许是因为读书声骤然停止,宁玉瑶微微蹙眉,似乎快要醒来。
秦熠听母亲提起,明安近几日精神不济,此时看她难得安睡,他没有犹豫,翻开《尚书》继续往下念。
宁玉瑶醒来时,已经躺在回程的马车上,车内铺着厚实的软垫,马车平稳地驶在官道上,感受不到丝毫颠簸。
“郡主,您醒了?”一旁的青黛将宁玉瑶扶起。
宁玉瑶见窗外天色大亮,示意青筱将车窗打开。
窗外阳光正好,官道两侧的红枫似火,落叶纷纷扬扬飘落,宁玉瑶已经许久未欣赏如此美丽的风景,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嘴角。
青筱从暗格取出洗漱用具,侍奉宁玉瑶梳洗,她见郡主面带笑容,以为是折腾完秦都尉心情舒畅,笑着说:“郡主,您不妨猜猜秦都尉今日读了多久的书?”
宁玉瑶诧异,听青筱这话的意思,难道秦熠念完那两篇文章后还读了别的不成?
青筱看见郡主脸上的疑惑,不等宁玉瑶开口询问,便主动解惑:“秦都尉读了快一个时辰呢,读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你们怎么不劝他停下?”宁玉瑶皱眉。
青黛正帮宁玉瑶整理发髻,听出郡主语气中的不悦,连忙说道:“奴婢们劝过了,但秦都尉知道您最近休息不好,见您睡得沉,谁劝都没用。”
宁玉瑶微微抿唇,轻声问:“那他嗓子可还好?”
青筱自然明白郡主并未真的生气,笑着回答:“郡主放心,秦都尉喝过润喉茶,已经无碍了。”
宁玉瑶这才松开皱着的眉头,她只想闹一闹熠哥哥,并不愿真的伤了他的身体。
青筱又想起秦夫人来寻秦都尉时的情景,不禁笑出声:“郡主,您有所不知,秦夫人见秦都尉迟迟未归,亲自来寻,却看见秦都尉坐在那里安静读书,秦夫人一直念叨着祖宗保佑,不许我们再劝秦都尉。”
宁玉瑶知道秦熠的性子,秦家为了拘着他念书费尽心思,但一直收效甚微。除了兵书能让秦熠翻来覆去仔细研读,其他圣贤书,秦熠平日哪怕只是瞄上一眼都能立刻睡着。
这次秦熠愿意读一个时辰《尚书》,莫说秦夫人惊诧,就连宁玉瑶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自己平日让他读两篇文章都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青筱见宁玉瑶眼中含笑,对青黛眨了眨眼,青黛赶忙从另一侧的暗格中拿出一直温在小暖炉上的粥点,“郡主,今日早膳您随意用一些,待晚上回府就好了,殿下已命府中备下您喜欢的菜肴。”
“无妨,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吧。”
行至夕阳西下,天边仅剩一抹斜阳,长公主府和诚国公府的马车才抵达雁京城外。
青筠见宁玉瑶不愿关窗,便将纱帘放下来。纱帘既不阻碍马车内的视线,又可避免外面的人冲撞郡主。
宁玉瑶透过纱帘向外望去,雁京城乃大宸国都,仅在城门口,便可窥见这座古朴城市的繁盛程度。
天色渐暗,周边村落的百姓骆驿不绝地走出城门,或挑着扁担,或推着独轮车,准备归家。
百姓们和守城兵士远远望见贵人的车驾,纷纷让开道路,生怕不小心冒犯了贵人。
宁玉瑶的马车缓缓进入城中,沿着宽阔的街道向着东城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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