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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脏水泼到她脸上还不闻不问,她离开后,褒宫中人要如何自处?
素来春风和畅的桃花眼中倏忽风雨欲来,四目交汇,侍婢浑身一颤。
“回夫人的话,这是我家夫人刚养了几日的爱宠,名唤,”她轻咽下一口唾沫,交叠在身前的手攥紧又松开,还没开口,脸色已褪下三分,“云奴。”
“云奴?”姒云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西周朝的灭亡和北方猃狁族大有干系。因猃狁族以犬为尊,周人称他们为犬戎,并且因此视“犬”为低贱之物。
晋国夫人自诩身份高贵,怎会在宫中养条狗?
若是真欢喜,怕也不会赐名“奴”字。
她被晋为夫人之时,宫中多出一条以“云奴”为名的犬,其间恶意不言自明。
“谁人赐名?”她淡淡开口。
阿沛偷瞄她一眼,很快又低下目光,小声道:“因它通体雪白若云团,大王赐姓云,夫人赐名奴,合之为’云奴’。”她微微一顿,倏地仰起头,梗着脖子道,“大王亦知此事。”
姒云动作一顿。
大王亦知此事?阿沛如此强调,似乎更能证明晋宫对她的在意与恶意并非空穴来风。
“呜汪!”
怀中幼犬觉察出她的情绪变化,似忽觉无趣,一脚踹在她手背上,支吾一声飞蹿了出去。
“夫人!”阿洛神色骤变,立时上前查看她的伤。
“不妨事。”姒云摆摆手,“只是个印子,没有受伤。”她敛目看向阿沛,淡淡道,“畜生不知尊卑,却通人心与好恶,我对它没有恶意,它又怎会伤我?”
阿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目光不自觉追向云奴离去的方向,脚下却不敢动弹。
“夫人,”眼见那小犬越跑越远,阿沛如坐针毡,福身道,“夫人大人有大量,云奴虽养在晋宫,却也是大王的心头好。若是跑没了影,奴婢怕是担待不起。”
“左右都还在宫中,如何会跑没了影?”姒洛眼里噙了怒意,回她道,“夫人一没有驱逐二没有打骂,你莫要血口喷人!”
“若是在宫中自然无妨,奴婢只怕它逃出宫去!”
阿沛急得眼眶泛红,连珠放炮道:“阿洛你进宫不久,怕是还不知道,西边召和门边上有个小洞,本是太姜为她的爱宠宵飞练而设,如今虽已弃之不用……”
“那洞多大,云奴能通过?”静默许久的姒云倏忽抬头。
阿沛一怔,以为她不信,看了看左右,拽住庄州道:“此事知道的人虽不多,庄大哥,你可听过过此事?”
“的确。”庄州连忙上前,拱手道,“回夫人的话,阿沛姑娘一说属下才想起来,召和门边的确有个洞,属下幼时还爬过。”
“噢?”姒云不动声色,“你爬过?彼时你几岁?”
“约莫七八岁。”庄州细细解释,“属下的父亲亦是宫中侍卫,是以……”
姒云摆摆手:“可还记得那洞在何处?”
庄州一顿,下意识抬起头,又在视线相触的瞬间陡然收回,颔首道:“召和门往北二十步,柳木为屏,贺兰山石作挡,只是已多年无人打理,不知现下是何模样。”
姒云眼里映着昭昭春色,笑意一闪而过。
少了一个莲花池,多出一个洞,莫不是俗语所说,天无绝人之路?
“这洞,平日里可有人看守?”姒云若有所思,“若是有人看守,也不怕云奴逃出去。”
庄州摇摇头,笑道:“夫人说笑,那石洞偏狭的很,加上知者甚少,何需人看守?”
姒云眼里笑意更甚:“原来如此。”
“夫人,那云奴?”阿沛不知她因何发笑,和庄州面面相觑许久,才壮着胆子开口。
姒云黛眉微挑:“杵着作甚?还不去追?”
阿沛庄州:“……诺!”
是日子夜,春月上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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