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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该听听本王的指令了。”
“王爷但请吩咐。”
“王府中的事宜无需你来打理,你该做的便是当好本王的侧妃,母后抱恙,你就常去侍疾。闲时则到嘉宁宫陪她解闷,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是了。”
他垂眸扫了她一眼,四目短暂相对,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似乎在骂他病态,本就烦躁的内心顿时涌起了暗火,冷声道:“你再露出这种眼神,本王就剜了你的眼睛。”
卢颂筝立刻低下了头,隐忍答道:“妾身看不懂王爷。”
萧翊却有些兴致盎然,长夜犹未过半,他总要找些事打发时间:“你当真不懂么?本王倒是觉得,你懂得很,不妨说说看。”
“王爷觊觎自己的妹妹……”
“是了,说得不错。”
“可长公主已与冯公子喜结连理,冯公子出身名门,人品绝佳,坊间皆称长公主与其极为恩爱……”
“你想死的话,本王定会让冯玄度与你陪葬。拣些好听的说。”
卢颂筝也是个聪敏之人,顿时察觉了萧翊的戏弄,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她抬起头来仰视他,眼神中藏着愤慨、埋怨、批判,她看到他这会子已经饮了好些的酒,更是感觉到他这番戏弄下潜藏的躁动,打他七寸般发出一句质问:“王爷可是在等长公主过来?”
萧翊斟酒的动作骤止,酒壶落在桌案上发出响声,他则长臂一伸,左手攥住她的脖颈收力:“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
卢颂筝将要窒息之际,萧翊才甩开了手,她大声喘着粗气,断然不敢再说触怒他的话,想着从了他的心愿,他不就是想试探长公主的真心?她自有办法:“夜已经深了,王爷可要就寝?妾身服侍王爷。”
萧翊冷哼一声,却给她倒了一杯酒:“不急,坐下。”
卢颂筝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只能听从地坐在对面,捧起酒杯。
室内一时无声,萧翊也察觉到自己今夜有些喜怒无常,情绪不受控制了一般,他习惯了压抑一切的欲望与情绪,以至于忽略了蠢蠢欲动的不安,他回想了许久,势必要想起自己上一次的不安是何时何地。
直到酒壶见底,他放下杯盏,得出答案,那是与她御马场重逢后不久的宫宴上,萧玉华带着她向他走来,他是不安的。
思及御马场,萧翊的心平复许多,随口问卢颂筝:“你可会骑射?”
卢颂筝显然微怔,笑容有些苦涩:“妾身与王爷曾有一面之缘,家父喜爱畜养战马,在京郊有一座马场,多年前王爷去过的。”
萧翊印象不深,隐约记得他确实去过卢敬远的马场,倒是有不少良驹。
“彼时妾身初学马术,未能驭得住烈马,险些被甩下马背,是王爷……”
叩门之声骤响,小夏子的语气有些焦急:“王爷,长公主落水,烧热不退,您可要即刻入宫?”
萧翊猛然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去,徒留卢颂筝坐在房中,苦笑愈深。她岂会不曾听闻,那多病的菩萨未病之时,是可与他并驾齐驱的女巾帼,骑射精湛,矢不虚发,断然不会从马背跌落。
可传言多有虚夸,她并不知道,萧清规真正在御马场学习骑射不过半年,虽天资聪颖,到底水平有限。
不可多得的乃是,萧清规初学骑术之际就敢于与萧翊比试,把最后一支箭射向了他,那枚箭矢一直留在他的心中。他看到她被缰绳勒得血肉模糊的掌,她却直到纵马逃离也不曾喊痛,眉头更是未蹙分毫。
一炷香之前,千秋寺,淅沥沥的夜雨分外孤凉,锦鲤蛰伏于池底不肯露面,陆真颜陪着萧清规在莲池旁的凉亭中伫立许久。他们都有各自的红颜相伴,今夜不可不谓是个良夜。
她看起来只是怀些心事,情绪与食欲则是一向不佳,倒也再没什么异样,声称想独处片刻,命寿眉去备车马打算回宫,又支开了陆真颜,让他去取个手炉。
他隐隐察觉不对,还未取到手炉便往回赶,为眼前所见痛苦揪心,随即果断跳下去阻拦。
春日里半池碧叶,晚水冰冷,她一袭玉色衣衫,是月色下唯一盛放的菡萏,正将自己浸没于偌大的莲池,湿透全身。
急转的哀弦(1)
适逢宫禁时分,陆真颜前往天师监请贺兰云裳,出宫不免耽搁了些许工夫,等回到千秋寺供萧清规独宿的内院,院中已被萧翊的近卫把守,陆真颜心中一沉,请贺兰云裳先行入内,自己则停在了门口。
他不禁恼恨房中的青灯是那么的亮,让他能清晰地瞧见,萧翊坐在床沿将虚弱的萧清规揽在怀中,面带焦急地与贺兰云裳说些什么。
寿眉已帮萧清规换好了干衣,端着湿漉漉的玉色衣袍而出,与门外的陆真颜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默默关上了门,阻挡住夜风入户,同时也将他隔绝在外。
她端着湿衣走远,陆真颜大步追了上去,拽住寿眉,眼神犀利地盯着她那张平易逊顺的脸,冷声质问:“辰王是你叫来的?”
寿眉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淡然答话:“真颜君此话何意?自然是长公主的意思。”
陆真颜语气里压抑着恼火,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她烧热昏迷,你又如何知晓她的心意?今夜是辰王的洞房花烛夜,你这是故意搅局。”
“真颜君说笑了。长公主虽然昏迷,却在发出梦呓,口中不断唤着“兄长”,奴婢自然要依从长公主的意思,故而请了王爷过来。”
陆真颜半晌接不上话,眼中的怒火愈深,寿眉提了提案盘上的湿衣示意他:“真颜君可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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