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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燕迟问他:“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季怀真一笑:“入乡随俗,也叫你提前适应适应,省的以后看陆拾遗穿成这样不习惯。”听他二人斗嘴,一旁的瀛禾立刻一脸头痛的走了,向着坐在高台的苏合可汗走去。季怀真挑衅地看着燕迟,不顾他的意愿,将他的手一握,又道:“还不带我入座?”
燕迟挣扎两下,没挣开,见苏合的一班臣子武士都朝这边看,只好如了季怀真的意。
今日祭神会,季怀真意在亮相,除此之外,他倒想看看能讨着什么“彩头”。
寻常歌舞已入不得他的眼,直至一柄宽背半人高的锈铁长刀被二人合力抬上来,台下众人一片喧哗,季怀真才抬眼看去。
燕迟放在案上的手立刻紧握,死死地盯住獒云从汶阳带回来的刀。
唯有瀛禾按兵不动。
季怀真又朝高位一看,正巧和苏合可汗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上。
季怀真略一沉思,问道:“这是做什么?”
燕迟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柄刀:“以前铁凌邑的祭神会上,历代大可汗都会抛出“彩头”,有时是一件宝物,有时是一句承诺,或是一个机会,在场之人可自行参加,最终胜出的那人,便可赢得这件彩头,比试期间任何人不可叫停,直到分出赢家。”
“听起来也不过尔尔,为什么其他人的反应如此大惊小怪。我们大齐也有群英会,不过比的是文墨,就算比武,也是点到为止,还没有不可叫停这个说法。”
数年前的群英会上,陆拾遗正是用一杆长枪出尽风头,拔得头筹,他也得了大齐皇帝一句承诺,承诺五年之内,不会主动将汶阳割让给鞑靼来换取两国邦交。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燕迟脸色不是太好看,“最初几年中,确实是点到为止,不曾闹出人命。但有时族中世家之间有矛盾,即便大可汗出面调和也心有不忿,便等到一年一度祭神会时,借着讨彩头的机会向人正大光明地寻仇。三年前羌人头领的小儿子被打死在台上,羌人险些暴动,我父王便把这讨彩之事停掉了。”
季怀真听明白了,这铁凌邑的祭神会和敕勒川其他地方由小部族举行的祭神会不同,意不在祭神,而来参加这祭神会的,各自都心怀鬼胎,有着自己的打算。
讨彩已停办三年,怎会突然恢复?
怕是在场之人抱着和季怀真同样的疑惑,不过相较季怀真这个外人,他们更能领会到苏合此举意在何为,目光已不住在两位皇子之间流转。
一个是母家势力颇广,最受族人支持的三皇子獒云。
一个是深受大可汗偏心宠爱,可生母却是齐人的七皇子燕迟。
近日族中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都说燕迟在汶阳接特使回铁凌邑时遭到鞑靼人的袭击,而将鞑靼人引过去的,正是獒云!
提起两位皇子之间的前尘旧恨,倒也有几分可信,可苏合可汗的态度却始终令人捉摸不透。
都知他对燕迟疼爱有加,若真是三皇子有意加害,苏合可汗怎会坐视不理?一干臣子自作聪明,都以为窥见些许君心,又纷纷倒戈,不敢轻易在二位皇子之间站队。
见本次彩头居然是昔日叶红玉用过的佩刀,一看便知今日这祭神会,怕是有看头了!
眼见那边獒云朝燕迟不怀好意地一笑,已抬脚走入校场中央,拿鼓槌朝前头的立鼓上猛敲三下。
场上霎时间安静下来,不等他手中骨刀指向谁,众人已默认他要挑战之人是与他向来不睦的燕迟,已纷纷看了过去。
燕迟的手抓住刀柄,正要应下,却看见高台之上,瀛禾正警告般地看向他,暗自摇头。
见他有所顾虑,獒云登时大笑,挑衅地一指燕迟,以夷戎话说了些什么。季怀真不必问,也知道是些难听话。
周围哄笑声大起,燕迟隐忍不发,目光却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手背青筋绷着,将刀柄握得死紧,就在忍不住终要出鞘的那一刻,身旁一人站了起来,几步跃进校场,接过鼓槌,展臂敲了三下响的。
“——我来应战!”
不是季怀真又是谁?
那三声鼓响令燕迟心神巨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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