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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毒。”“我、我自己来就行!不劳您老人家费心。”顾渺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小刀,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迟鹤亭拿过小刀放在火上烤了烤,对着伤口比划两下,平常做起来很顺手的事如今总觉着哪哪不对,如芒在背,忍不住抬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清毒?”顾渺支着下巴,像是在瞧什么万分有趣的东西,忽然弯了弯嘴角,眸子里倒映着明亮烛火,光泽潋滟,一瞬仿佛连魂都要被勾走:“我在想,迟大夫怎么会招惹上了黑巫?”要命。这家伙还是别笑的好。迟鹤亭一边咬牙挤出毒血,一边胡诌道:“我哪知道。回来路上突然冒出几个人,问我有没有见过赤蝶,我说没有,还非要带我回玄宗审问。若不是运气好寻到机会逃了出来,本大夫这条命就交代在那了。”顾渺笑容一凝,低声道:“玄宗?”“嗯,对,玄宗。”迟鹤亭忙着处理伤口,没注意到他的神色,顺口道,“你杀了玄宗十八黑巫,人家可不得记恨你吗?”“记恨?”顾美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骤然转冷,“我不找他们,他们就该烧香拜佛了。”“你跟玄宗有仇?”迟鹤亭想起飞花阁给的卷宗上一条奇怪的记录,恍然道,“难怪死在你手上的,十个里九个是玄宗的黑巫。我道他们有多想不开,上赶着送命,原来是你主动寻仇。”“迟大夫。”“啊?”“死在我手里的,都是些甩不开的蝇虫。玄宗那些人,一旦盯上了什么,便会像跗骨之俎般难以摆脱。”“哦。”可不是么。迟鹤亭心里暗自感叹,诈死都骗不过那死老头,才两年时间便将目光放在了灵诸州,还借着搜寻赤蝶的名头掩盖行踪,自己一时麻痹大意,险些自投罗网。顾渺见他没什么反应,不得不继续道:“我若是继续留下来,会牵连到百草堂。”“你要走?!”迟鹤亭这回给的反应很及时,比方才大多了,“不行!你还不能走,再多留两日!”顾渺:“?”顾渺:“你要是缺钱,那个荷包里的都留给你,用不着还。”“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他怕顾渺真走了,到时过两天出门瞧见一具死尸,慌忙起身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的寒毒还未好全,不能走。”“寒毒?”顾美人迷惑地瞧向他,“这些天并未发作,已经好了。”“那都靠你每日喝的汤药压着,若要彻底压制,还差一味药,不然你以为我出门做什么去了?”迟鹤亭说着便指了指布包,“再等两日,我把药配好……哎!别碰!”说话间,顾渺已自顾自地拆了那布包,抓起一把晒干的玄阳草,放在鼻尖底下一嗅,神色晦暗不明。迟鹤亭:“……”“迟大夫,”顾渺捏着那把玄阳草,捏得指尖略略发白,缓缓抬头望向他,轻声道,“我竟不知,山上能采到这种晒好的药材?”顾渺向来冷淡的模样此刻变得有些骇人。“所以,你不仅与黑巫交了手,抢的还是玄宗的货。”他慢慢逼过来,“迟大夫,真是好胆量。”“……”怎么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夸是贬呢?那眼神瞧着像要吃人。迟鹤亭掂量了下。自己目前余毒未清,尚有些乏力,要是顾渺突然发难,想要将人完好无损地制住不太可能,直接弄死还差不多。这也太难为人了。正当他暗暗发愁时,便听顾渺这般发问道:“萍水相逢,何必做到这种地步。”迟鹤亭一怔,稍微收拾了下情绪,抬头看着他,道:“你给的钱太多了,全当接了个活儿,混口饭吃。”“赤蝶的赏金足够你花到下辈子。”“太多了,没命享,烫手。”他的回答过于实在,顾渺一时竟问不下去了。静默半晌,见他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迟鹤亭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道:“你能回自己屋吗?我想睡了。哎,这床真软。”顾渺的神色很奇怪。“这是我的床。”“……”迟鹤亭像被火燎了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满脸一言难尽,“你怎么把我带回这屋来了?”“顺手。”顾渺拎起被子抖了抖,十分嫌弃的样子,“你不也跟来了。”“还不是你突然扒我衣服,吓得我连床都分不清了。”迟鹤亭哪能稀里糊涂就接了这口锅,当即愤愤道,“顾三水,能不能不要占我便宜!”顾渺闻言,冷笑一声,捏住他的下巴,凑近道:“且不说你我都是男子,单论皮相,到底谁占谁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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