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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泉中蕴含了大量地脉灵气,宋小河在挣扎中落水,瞬间就被温热的泉水给包围,将她的身上每一处都浸透,衣袍也吸满了水。宋小河扑腾了两下,就感觉脸上贴了个什么东西,温温软软的。她赶忙睁眼,正瞧见沈溪山从她脸前晃过,一双黑眸盯着她。沈溪山在水中看起来倒是极其自在的模样,漆黑顺滑的长发在水中漂浮起来,在她面前飘荡着。他卡住宋小河的双腰,一下就将她从水中举起来,两人一同浮出了水面。这灵泉澄澈,看上去清浅,实则深度到了宋小河的颈子处,在她的锁骨上下浮动着。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湿润的双眼,怒视沈溪山。两人隔了一臂远的距离,蒸腾的白雾稍微模糊了视线,宋小河看他的面容就觉得有些不真切,连带着一双眼眸也晦暗不明。宋小河生气地拍了一下水,溅起的水甩在沈溪山的脸上,他微微偏头。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沈溪山就笑了,往前一滑,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宋小河方十七岁,俨然还是小姑娘的模样,平日里穿的衣袍也稍微偏大,并不修身,眼下被水一泡,便稍微显了点窈窕身段的样子了。沈溪山抬手,将她贴在脸边的碎发拂到耳后去,柔软的指腹在她耳廓上刮了一下。随手手指往下落,沈溪山将她的四条小辫一一解开,丸子发髻也散了,他将铜板握在手中,说:“衣服我给你放在池边的桌子上,你洗完之后换上。洗完后你唤我的名字,在此之前我不会进来。”说罢,他抬手一晃,金光在指尖流转而出,在空中展开一个半圆的光罩,将池子笼罩起来。宋小河还没开口,沈溪山的身形就在池子中消失了。她在泉中转了一圈,见大殿中就剩她一人,泛着金色光芒的屏障仿佛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宋小河泡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动手,将衣袍解开,随后整个人沉入了池子中。温热的泉水里蕴含着浓郁的灵气,梳理着宋小河全身的毛孔,只让她觉得浑身无比轻松舒适,忍不住闭上眼睛养神。灵泉殿较之沧海峰的广袤山野,就像是一个窄小的牢笼。但宋小河在其中却并没有觉得被拘束了自由。正相反,这里的宁静与沈溪山的陪伴,却让她有一种能够暂时忘却痛苦,得以喘息的感觉。宋小河泡在灵泉中,对此生出了贪恋。这种贪恋,让她不至于那么急迫地入梦,去寻师父。日头完全下落,天黑下来,晚风清凉。沈溪山躺在灵泉殿外面的高树上,稀疏的树叶遮不住月光,大片的银白洒在他的身上。他枕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捏着从宋小河发上摘下的铜板,对着月亮看。铜板是外圆内方,透过中间的方向,刚好能看见皎洁的月。他发现这铜板也颇为奇特,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所制,平日里看着与凡间所用的铜板没什么两样,就是小了一号,但是此刻放在月亮下,铜板却变成了黑色。越是对着月亮,这铜板就黑得浓重。沈溪山觉得颇有意思。他在树上躺了许久,直到里面传来宋小河唤他的声音,才跳下树走了进去。宋小河已经换上了桌子上的新衣,站在白玉莲花台上,居高临下地与沈溪山对视。雪白的衣裙映着灯盏的光华,衣上的银丝绣纹隐隐散发着光芒,墨黑的长发披在身上,衬的两色极是分明,宋小河浑身上下就剩下这两种颜色,却依旧让沈溪山在刹那间晃神。沈溪山的眼中从来都没有美丑之分,他只以强弱辨别划分身边的人。但不知道自什么时候开始,宋小河的脸落进了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嫩生生的漂亮,一颦一笑都极为勾人心动。他踩着阶梯一步步走上去,见宋小河的发还是湿的,抬手用手指勾了一缕,金光在发间蔓延,她的湿发瞬间就干了。宋小河被温热的泉水泡得肤色雪嫩,脸颊泛着红,仰脸问沈溪山,“我的铜板呢?()”沈溪山没说话,摊开手掌,铜板就在他的掌心里。宋小河抬手想拿,却见他手心又握住,她道:≈ap;ldo;还给我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溪山就说:“你坐下来,我给你绾发。”宋小河有些惊讶,但很快拒绝,“不用了,你不会。”“我会。”沈溪山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往床榻边上带,让她坐在上面,轻笑着说:“你六岁那年在山中迷路,头发乱糟糟的,不就是我给你绾的发吗?”宋小河听闻,猛然不可置信地抬头,一把反握住了他的手,润黑的眼眸晃动着,“你,你记得?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先前我提起你我之约,你……你没有回应我,我以为就只有我还记得。”沈溪山心尖被她这炽热纯粹的眼眸烫得发麻。宋小河一直都记得六岁那年的相遇,却从未跟他提起,她分明不是那种把事往心里藏的性子。他弯腰,朝她凑近,指尖在她的脸颊上滑过,轻声说:“宋小河,不是我忘记了,是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此事。”“什么?”宋小河的目光充满迷茫,道:“我听不懂,你说得明白点。”沈溪山当然可以跟她解释,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若解释此事,则必须提起日晷神仪,而宋小河所有不开心的记忆,都源于这个神器,此时提起,无异于让宋小河想起那些伤心事。于是他拿出一把梳子,挑起宋小河的发梳着,说道:“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日后再与你说,眼下酉时就要到了,你不想睡觉?”宋小河一听,立马就做出选择,“那便下次再说,你动作快点。”沈溪山偏偏就不快,他上了榻,坐在宋小河的身后,慢悠悠地梳着如瀑的墨发,长发光滑()而柔顺,像上好的绸缎,摸起来也极其舒服。宋小河就老老实实地坐着,任他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心里也生出一些奇异的情绪。一直以来,都是师父给她绾发,只是幼年时师父的手法并不好,经常给她随意地扎一下,也不结实,宋小河玩着玩着发髻就散了,像个野孩子一样。六岁那年,她就是顶着一头乱发坐在树下,遇到了提灯从夜色走来的沈溪山。他将宋小河拢在怀中,给宋小河绾了个干净漂亮的发髻,回去后好几日,宋小河都不让师父碰她的头发。她还直言不讳,说师父绾发太丑,因此被梁檀打了屁股。那是宋小河头一次被人将头发绾的整齐漂亮,对她来说意义终究不同。如今沈溪山再一次给她绾发,手法一点没变。他将头发拢到耳后,温软的手指蹭着宋小河的耳朵,难免让她的耳朵尖上染上了绯色,耳廓处有一圈极其细小的绒毛,看起来极其惹人怜爱。沈溪山看着,就想凑上去咬一口。宋小河简直跟六岁的时候一样乖,沈溪山满心的喜欢,手指将她的长发揉了又揉,在她无法看见的身后,他低下头,在她发上落了个轻轻的吻。宋小河毫无察觉,抠着手指头,说:“沈溪山,我饿了。”他道:“头发绾好后就给你吃饭。”宋小河就催促,“那你快点。”沈溪山嗯了一声,将她的头发先从当间分了左右两边,然后又分上下两股,上方的头发绾起来,系上素白的发带,下面的发则分别编了四条小辫子。他低着头认真编发,宋小河就回头看了一眼,忽然窥见沈溪山的神色中有着缠绵的温柔。那是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神色。宋小河心头一荡,仅仅在一个瞬间,仿佛察觉到了沈溪山对她的喜爱。她唤道:“沈溪山。”沈溪山也没有抬头,仔细将铜板绑上她的发尾,应声:“嗯?”宋小河问:“你究竟为何将我带来这里?”沈溪山绑好了铜板,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眉尾一扬,反问:“你觉得是为何?”宋小河认真想了一下,而后笑了,她扭过身来,跪坐在床榻上,说话时将手按在沈溪山的手背上,有点得意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先前骗我,心中愧疚难当,想以此来博取我的原谅!”沈溪山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嘴角一牵,也露出个轻浅的笑,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原谅我了没?”宋小河轻哼一声,说:“哪有这么轻易?我饿了,快让我吃饭,吃完我要睡觉。”沈溪山说话算数,拿出饭让宋小河吃了,再仔细给她嘴巴清理干净,然后抽出她眉心的金光,让她睡了。宋小河刚闭上眼睛,她手上的戒指就散发出微微光芒,一阵青烟飘出,幻化成濯雪的模样。濯雪踩在柔软的被褥上,围绕着宋小河转了一圈,抬头,用蓝色的眼睛看着沈溪山。沈溪山偏了偏头,道:“下去。”濯雪倒也乖巧听话,当即就几步跑到床榻边,跳了下去,卧在旁边。沈溪山坐在边上盯着宋小河的睡眼看了许久,想着今日也看了一日的书,是该休息了。于是在她身边躺下来,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听着她的呼吸深而后闭目养神。宋小河许是被他的动作惊动,意识半醒,本能地伸出双手,去贴近身前的人。她的手沿着沈溪山的双肩往上,去搂他的脖子。沈溪山一时被她黏糊的动作晃了心神,忘记后脖子上的禁咒,待想起来想要阻止她的手时,已经晚了。宋小河的手毫无防备贴了上去,瞬间,像是灼烧的烙铁按在她的掌心,无比滚烫的疼痛传来,一下就将宋小河从梦中完全惊醒。她发出一声痛叫,猛然将手缩回来,睁开眼睛正要看,手却被沈溪山一把给拽走。他看起来有些慌张,动作也失了轻重,把宋小河的手拽过去后立即用自己的掌心贴上,寒意迸发,给她的手降温。宋小河那一下疼的厉害,几乎出了一背的冷汗,呜咽一声,就感觉掌心敷上了寒霜,灼烫的疼痛慢慢消散。沈溪山见她面色难看,抬手将她抱入怀中,抚顺她的脊背,低声道歉:“对不住,我一时给忘记了,马上就不痛了。”宋小河的嗓音里还带着睡意,说话含糊不清,带着埋怨,“是什么东西,好烫,你是不是半夜偷袭我?”沈溪山抿着唇,脸色沉沉,片刻后才温声哄道:“没什么,快睡觉吧。”宋小河被他抱在怀里轻晃,手掌的疼痛也完全消失了,她将头搁在沈溪山的肩头,很快又陷入睡眠。沈溪山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另一只手贴着她的掌心握着,保持着抱坐的姿势许久,眸光平静。待感觉她掌心的热意完全消失了,沈溪山才将她的手掌拿起来看,就见她掌心有个隐隐约约的“禁”字,再柔软的嫩肉上留下了狰狞的红痕。这是宋小河将手心覆在他后脖子的禁咒上,才留下的伤痕。沈溪山用指尖在她掌心滑过,将那红痕一一抹去,才将宋小河给放下。因此,他不免迁怒了禁咒,心中恨恨道,早晚给你这东西解了。“小河——”梁檀站在院中唤她,连喊了几声。宋小河从房顶上跳下来,“何事啊师父?”梁檀被吓一跳,继而大怒,“又跑去房顶做什么?!上回你在上头踩了个洞,我都还没补,若是下雨你自己上去补!”宋小河反驳,“那个洞分明就是师父你建房的时候不仔细,我这么轻盈,怎会将房顶踩破。”“还敢顶撞为师。”梁檀揪了下她的脸颊,说:“方才去哪里了?怎么说着话,忽然人就没了。”宋小河揪道:“上去看月亮了。”梁檀仰头,忘了眼天色,就道:“去给为师搬来一张椅子。”宋小河跑去搬来两把椅子,给了师父一个,自己坐一个。梁檀挽着衣袖,往天上看,说道:“以前跟你说过,月明星稀,今夜星星如此亮,哪里能瞧见好看的月亮?”宋小河反问:“师父,就不能让月亮和星星一同出现吗?”梁檀道:“天象如此,便是能够造出繁星与皎月同在,也不过是幻象。”宋小河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假的可以啊。”梁檀道:“既是假的,总有一日会化作虚影消失。”宋小河不应声。“你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梁檀问道。“是啊,立夏。”宋小河笑着问:“师父这次给我准备什么生辰礼?”梁檀打着扇,晃了几下,忽而起身道:“今夜凉快,咱们去后山抓夜光虫去。”宋小河爱玩,听后立马就蹦起来,欢欢喜喜地跟在梁檀身后。临近夏日,后山的旷野上,就会出现许多夜光虫,远远看去密密麻麻,像是星河流入人间。宋小河年幼时,被师父带来玩,抓了许多夜光虫,装进白色的锦囊中,挂在稚嫩的手腕上。她累了,梁檀就背着小小的她,晃着发着光的锦囊,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带着她慢慢走回师徒二人的小屋。宋小河就总是在他那些奇怪的歌声里睡着。后来长大了,师父渐渐忙起来,宋小河就没再跟着他一同去后山玩了。今日得空,两人又跑去后山。许是没有师徒二人的霍霍,这几年夜光虫生活安逸,繁殖了不少后代,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满地光芒。宋小河扑进去,激起千万夜光虫同时飞起来。她在里面肆意玩闹,梁檀挥着个捕虫网,努力抓虫,师徒俩忙活一通,热出一身汗。夜风清凉,迎面吹来,宋小河擦了把汗,累了。她道:“师父,咱们回家吧?”梁檀抓了不少夜光虫,又给放了,然后扛着捕虫网道:“走。”师徒二人又往回走。回家的路,两人走了不下千遍,宋小河总能在路上发现新奇的东西,时而前时而后,但都是绕着梁檀身边转。二梁檀则慢悠悠地走着,哼着他拿手,却并不算好听的歌谣,声音传得老远。宋小河听着听着,也想跟着唱,结果一张口灌了风,咳嗽起来。沈溪山原本睡着了,听到耳边响起咳嗽声,缓缓醒了过来,就见宋小河正往缩着身体往他怀里钻,沈溪山便将被褥扯过来,轻轻盖在宋小河的身上,把她整个裹住。他拍着宋小河的后背,再次入睡。次日一早,时辰刚到沈溪山就唤她,这次比昨日更容易些,只是喊宋小河的名字,她就醒了。宋小河抬手伸了个懒腰,张口就说饿了,沈溪山就给她拿了早饭吃。被带到灵泉殿关起来的第三日,宋小河已经完全适应,并且没有想要离开的心思。她吃了饭之后就趴在床上看话本,沈溪山则是在下面继续从书里找解除禁咒的方法。也不知道宋小河是看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沈溪山无意间抬头时瞧见了,问道:“看见什么了?这般恼火。”如此一说,宋小河就来劲了,拿着书飘下来,说道:“你看看!这书上写的什么狗屁东西!”沈溪山一挥袖,将桌上的书收回去,然后靠过去看她拿来的话本。这是一个专门记录了各地罪人所犯下的罪行和最后的结果,最后用几段话来总结,警醒世人莫要作恶。沈溪山昨日翻话本的时候就看见这个了,但是没选这本看。他朝着宋小河所指的地方看去,就见上面说在一个小诸侯国中,有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曾凭一己之力连打了七场胜仗,将凶敌赶出国土,只是后来她成亲生子后,行军打仗的本事便大不如从前,最后在驻守边城时,面对来犯的敌军,竟未战先怯,选择了弃城而逃,导致一城百姓尽被屠戮,造成人间惨剧。到此,一切都没什么问题,让宋小河愤怒的是下面一段话。她用手指恨恨戳了书本几下,说道:“你看看!这写的是什么胡话?书上说由此可见,女子天生心性软弱,眼界短浅,大难关头只想苟且偷生,难担大任,耕地织衣适之。”沈溪山应合道:“太过分了,就算是这将军最后怕死脱逃,也不该否定她一生的功绩。”“就是!”宋小河道:“简直岂有此理!”沈溪山又道:“况且这天下间能力出众的女子成千上万,岂能以偏概全?”“对!”宋小河把书抢过去,气道:“我撕了这破书!”沈溪山说:“可见著此书之人才是眼界短浅,心胸狭隘,怕是在平日里总被身边的女子压了一头,无能反抗,才会写下这段话泄愤。”
宋小河应道:“说得太对了!”沈溪山见她气得一时间只会附和应声,不免笑起来,摸了两下宋小河的额头,温声哄她,“这天下厉害女子多的是,根本不需男子的认可,自会有欣赏赞誉她们的人。”宋小河被他揉着脸,信誓旦旦道:“日后我也会成为厉害的人。”“那是自然。”沈溪山低笑了一下,又道:“你会是六界中相当了不起的人物。”宋小河已然忘记这句话,她只当沈溪山是在夸她,但如此高的评价,难免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腼腆低笑了一下,说:“过奖过奖,我努努力吧。”说完,宋小河撕了书,又跑上去看别的话本。沈溪山看了看时辰,站起身说:“我出去一趟,办点事。”宋小河赶忙放下书,紧紧盯着他,“什么时辰回来?”“很快。”沈溪山道:“你若是看书觉得无趣,就玩昨日地那些泥,做好了回来我给你烧成型。”宋小河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然后目送着沈溪山离开。这黏黏糊糊,充满着挽留的目光,差点就让沈溪山自制力崩塌,没成功走出去,不过想起要办的正事,他还是咬咬牙,走了。沈溪山走之后,宋小河就不看话本了,她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又把长生灯给拿了出来,冲着灯低声唤道:“师父……”“这里又剩我自己了。”宋小河说。长生灯却没有任何回应。宋小河将它揽在手臂里,侧躺着,往窗外看去。外面一片盎然春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宋小河喜欢春天,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正因为梦中能够与师父回到从前的生活,所以每次醒来之后宋小河面对着师父已经死亡的现实,才会更加郁郁寡欢。没有陪伴,她就会往梦中奔逃。“既是假的,总有一日会化作虚影消失。”师父的话在耳边响起。宋小河贪恋假的东西,于是闭上眼睛,又想睡觉。可她又想起这几日沈溪山对她所做的事,他的眼神总是很专注地看着她,如此一来,就会给她一种被珍视被疼宠的错觉。喂她吃饭,给她擦脚,给她新衣裳,给她绾发,这些都是师父做过的事。沈溪山来做,终究是不同的。这种不同之中,却又有着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在他身边,宋小河再不会感觉孤单。如若选择梦中的师父,她就要放弃沈溪山。因为梦与现实,不可能联系在一起。她躺了一会儿又爬起来,飘去了桌边,挽起袖子开始玩泥巴。沈溪山外出也确实没多久,等宋小河捏成节。完整章节』(),全是宋小河自己。可以看出她捏的越来越熟练,到后面节完整章节』()上好了漆,梁檀擦了一把汗,道:“好了,晾晒个几日,漆干了之后再刻点花纹,你就能拿去用了。”宋小河起初没应声,好一会儿之后,她语气轻快道:“师父,我明日便不来了。”梁檀转头看她一眼,没接话。他起身,走到井旁边,洗了洗脸和手,然后擦净,来到凳子旁坐下,笑弯了眼睛,说道:“为师早就知道啦,你昨日都是穿着新衣裳来的,我可做不出来这么好瞧的衣裳。”宋小河低着头,拿着个小树枝在地上画着,说:“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呢,不能总在这里陪着师父了。”说是陪着师父,宋小河心里却清楚,她才是需要陪伴的那个。梁檀道:“小河,过来,为师给你绾发。”宋小河抬头,眼圈已经红红的,黑眸水润,她乖乖搬着小凳子,来到梁檀身边,背过身去。梁檀给她解了头发,将铜板攥在手里,梳子轻轻从她发中穿过。他笑着道:“我第一次给你绾发,是在你四岁的时候,那会儿你的头发就很长了,总是被我随手一扎,或者用个小树枝绾起来,后来有回带你去了前山,你看见别的小丫头头发都绾得漂亮,回来就跟我闹。”“起初我也不会梳那些小姑娘的发髻,给你绾的不好看,你也不嫌弃,顶着乱糟糟的脑袋出去找人炫耀,别人笑话你,你就跟别人打架,为此我还特地去找玉珍学了些手法。”“一开始学得不好,后来慢慢慢慢熟练,一晃多年过去,我现在绾的发髻也相当漂亮了。”宋小河用手背蹭了蹭眼泪,回道:“师父越来越厉害了。”“小河才是越来越厉害了,师父老咯,比不上小河了。”梁檀说:“你自幼就与别的孩子不同,心性坚韧,不论是那些孩子排挤你,嘲笑你,还是你修炼不得力,多年来都无法在体内凝聚灵力,就算屡屡碰壁,你也开朗如旧,从不会被这些事所击败。”“你被送来那会儿,手上挂了个刻着‘宋小河’三字的木牌,我当时觉着这名字不好,给你取了个新名字,叫宋枳画。后来才发现,还是小河一名适合你,奔流不息,勇敢无畏,永远有着勃勃生机,不论春夏秋冬都会肆意流淌,不管路过什么样的风景,都会一直向前。”“小河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小河。”梁檀说着,最后一条发辫也给编好,铜板系上去,拍拍她的脑袋,又说:“我们小河虽然有时候愚笨,但心中怀有大义大善,是天下难得的玲珑心窍,只要你坚守本心,不惧艰险,终会有光明璀璨的将来。”宋小河转头,没有出声,却早已泪流满面。一岁时,梁檀教会宋小河说话;四岁时,梁檀第一次给她绾发;六岁时,梁檀将她抱在脖子上,带她去沧海峰最高之处摸星星;八岁时,梁檀同意她学剑,并亲自做了木剑给她;十岁,宋小河在生辰那日得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那是梁檀在山下打闲工,攒钱给她买的;十二岁,宋小河参加猎门考核未及格,梁檀偷偷跑去别的山头抓了别人养的鸡,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十三岁,宋小河被送去外山,跟孙玉珍住了半年,梁檀嘴上说着自己在沧海峰清净许多,却三天两头跑去外门看她;十五岁,宋小河羡慕别的小姑娘有漂亮首饰,梁檀就掏空家底,给她买了一支储物玉镯,虽然后来连着一个月师徒俩都吃清水豆腐十六岁,宋小河与梁檀跑去外门看热闹,梁檀被踢掉了两颗牙,其后宋小河偷了他的玉葫芦下山,那时候的小河并不知道,她快要失去师父。十七岁,宋小河跟着梁檀去了长安,这才知道钟家如何看不起他,知道这几十年师父如何痛苦,知道原来人对亲情的执念可以这么深。凡人渺小脆弱,得爱,便会得世间所有力量。十七岁,宋小河与梁檀死别。“师父,我以后会想你的。”宋小河的泪顺着下巴滑落,抽噎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师父。”“你会忘了小河吗?”她说:“好像喝了孟婆汤,转世轮回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我捏的小人,师父你带上,转世的以后别忘记我,好不好?”宋小河送出雪白的小瓷人,人儿上的两个丸子发髻和四条支棱着的辫子,双手高举,像是拥抱的姿势。梁檀收下了,夸道:“捏得真好。”宋小河泣不成声,跪下来,磕了个响头,“小河多谢师父多年来的养育栽培,若无师父,便无小河。我宋小河在此起誓,我会为师父师伯手刃仇敌,将清檀雷法传承下去,会把师伯的最后一魄找回来,也不会让世人把你们的事迹,还有寒天宗和钟家的罪行遗忘。”梁檀将她拉起来,给她擦了擦泪,将做好的木剑给她,说道:“收好,这是为师给你做的最后一把,大道难行,日后你一定要坚强,为师虽死,但留给你的东西还在,莫要因此迷茫了前路。”“不论你最后走到何地,为万人所景仰也好,隐姓埋名的平凡生活也好,为师都会为你骄傲。”“小河,来生你我有缘,还会再见。”梁檀说着,身形开始化作云雾消散。一瞬间,樱花消失,小院溃散,梦境开始崩塌,宋小河站在原地放声大哭。梁檀是师,也是她的父,虽说宋小河自小没有爹娘,但在她心里,梁檀早就是她的父亲。有梁檀在,宋小河从未羡慕过任何人,他虽贫苦,日子过得紧巴巴,却从未委屈宋小河。宋小河一度不愿面对他的离开,如今却也知道,她根本留不住已死之人。她正哭着,忽而一只手伸来,温柔地在她脸上擦拭着。宋小河低声呜咽着睁开双眼,一阵夜风吹来,刹那间,宋小河看见漫天地樱花飘落,纷纷扬扬。她震惊地抬头,就看见头顶一大片盛开的樱花,正随风摇曳。沈溪山坐在她的身边,擦着她的眼泪,说道:“醒了?”宋小河怔怔地,“难道我还在梦中?”“是现实,宋小河。”沈溪山说:“这棵树是我让人从江南运来,今日才栽在此处的。”宋小河抬手,看见手里捏着的小瓷人,心想,这的确是现实。她的小人并没有送出去,师父所做的那把剑,她也没能带出来。她哭得气息不足,短促地喘了几下,就听沈溪山说:“你看天上。”宋小河依言抬头,就看见无边的夜色中繁星密布,一轮皎洁的月挂在当中。“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幻象。”沈溪山说:“樱花到了寿终之时会凋零,但是这个会永远存在陪伴你度过在沧海峰的每一个夜晚。”是皎月与繁星共生的幻象。宋小河知道的,从长安回来之后,她就发现了。或许是梁檀知道樱花树的凋零之期将至,也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有去无回,所以在走之前,将这个幻象做了出来,让皎月和繁星每晚都陪伴着宋小河。他还做了许多吃食,存放在膳房的灵石里,还有许多他亲手缝制的衣裳,就连雷玉葫芦,他也留在宋小河的房中。林林总总,俱是梁檀在宋小河跑出去玩的以后,偷偷做的。也全是他对宋小河的放不下。她仰头看着,忽而一道星芒从天际滑过,拖出长长的光弧。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星星滑动起来,稍纵即逝的星芒留下了长尾巴,在宋小河的眼前铺开一张无比绚丽的画卷。繁星坠落,像是一场瑰丽的星雨,映在宋小河的眼眸里。“宋小河,你看。”沈溪山说:“这是你师父给你留的最后一个礼物。”八方风来,宋小河的衣裙被翻起,长发摆动,铜板撞在一起时叮当作响。宋小河伸出手,想要接住掉下来的星星。但什么都接不住,于是沈溪山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是师父留给她的,十八岁的生辰礼。宋小河心里难过得厉害,抱着沈溪山,哇地一声大哭,将这些天压在心底的痛苦放声宣泄,声音可怜至极:“沈溪山,我再也没有师父了……”或许她还会得到各种爱,但永远没有父爱了。沈溪山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任她把眼泪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哄道:“好了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的。”明日就会好起来。因为宋小河已经明白,这天下生死之别的寻常,就像月亮的圆缺,海水的潮汐,朝阳的升落,乃是不可改变,无法撼动之事。也是天下间的每个人,包括宋小河在内必须要经历之事。她坚韧勇敢,今日辞别师父,明日便会踏上新的旅程。正如梁檀所言,小河就是奔流不息的小河,或许会停留驻足,但永远不会干涸。况且还有溪山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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