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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没有勃然大怒,痛斥女婿荒唐,田佩蓉哭哭啼啼卖惨的戏本子就没法演绎下去。
所以她只能收敛了啜泣声,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父亲的身边。
田国舅长叹了一口气,对老太君说:“我如今位高任重,疏于管教儿女,逆女田佩蓉与令婿一时醉酒,做了逾越之事。我知道了后,已经重重地责骂了她。然而……她原本根基不稳,身子欠妥,若是贸然滑胎,恐怕伤及性命。她母亲过世得早,我若因为苛刻严厉害了她,以后黄泉之下怎么好见她母亲?”
这话看似自责,又是早早将滑胎的事情打了死结。若是盛家人逼迫滑胎,便要一尸两命!
老太君面不改色道:“她嫁入沈家多年,直到沈家公子过世都没有身孕,如今酒后失德倒有了,也算老天垂怜寡妇。此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成培年也有错,自当认下,早早将她纳入府里。我女儿虽然无才情高德,却也不是善妒之人,能喝得下妾室的一杯茶。”
成培年没想到一直刚毅的老岳母竟然这般好说话,不仅面露喜色。可是田佩蓉却半低头,捂嘴轻声咳嗽了一下。
田国舅斜看了女儿一下,笑着对老太君道:“老太君不愧是靖远公嫡女,颇有大度宽宏之量,我这便替小女谢过老太君成全了……只是……”
他顿了一下又到:“佩蓉这孩子身有万岁御赐诰命,又是皇后的亲外甥女,若是进了成家的门,低头成妾,就算被摆成贵妾,也卷弗了帝后二圣的脸面。日后她与大娘子相处起来,想必大娘子也不好拿捏分寸,总不能让万岁钦赐的诰命夫人出了成家的门,被人指指点点吧,那岂不是要让皇后娘娘难心?依着我看,既然老太君允了她进门,就再抬举一下她,让她跟大娘子姐妹相称可好?要知道本朝这样的先例不少,个个都是千古佳话啊!”
这姐妹相称的意思,便是要抬举田佩蓉成平妻,跟盛桂娘平起平坐。
盛宣禾听到这里,快速地抬头瞪向成培年。当初在叶城时,他这妹夫一直磕头认错,却压根没提平妻的事情。
这可真像母亲说的那般,田家若是只想入门做妾,何必三番五次来找他?这是算计好了,只等他入瓮啊!
听到这,秦老太君冷哼了一声,缓缓道:“本朝虽有平妻先例,可那时开朝的将军们为了陛下的江山安稳,抚恤新贵旧臣,不得不大展平衡,迎娶双娇。戏文里歌功颂德的也是将军们的旧妻识大体,懂大义,愿为万里江山天下太平割舍自己的丈夫。可我还真没听说过,哪个戏文里歌颂过妇人为了替风流成性,酒后失德的男人遮掩,娶了大肚的平妻进门,败坏一家子门风的!”
这话说得甚重,一改先前大度。
田国舅猝不及防,被损得有些下不开台,又不得不压着火道:“老太君莫要生气,我也知这番请求有些强人所难,然而田家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如今成家四郎也要恩科出仕,他年轻尚轻,得需历练,田家上下当竭尽全力,维护四郎的周全……这多一位嫡母,总要对一份助力!盛大人在官场上也有个照应不是?要知道如今皇嗣传承不明,切不可太早高枕无忧,而无狡兔三窟之备啊!”
话虽然说得亲和,但是细细一品,满是胁迫之意。
田贤钟官场浸染多年,恩威之道运用娴熟。秦老太君也好,盛桂娘也罢,皆是妇道人家,这一辈子不过图了儿女前程似锦,她们也老有依靠。至于盛家大小姐攀附慈宁王府,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
万岁的儿子那么多,哪里非得轮上他慈宁王?就算太子不幸殁了,难道皇后不会过继个嫡子到自己的名下吗?
盛宣禾听了这话,觉得正说在自己的心坎上。田家如今风头正健,母亲万不可图口舌之快,就得罪了田家啊!
这事儿,虽然是盛家占理,但是贸然闹到万岁的跟前,就太不懂事儿了,万岁年事已高,依然每夜秉烛批阅奏章,若是为了这点儿女家事烦扰圣上,必定要被官家厌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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