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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星走过去,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又抽了三炷香,一边点着一边道:“今日是崔婉的忌日,我前些日子写信让阿娘把崔婉留给我的翡翠镯子寄了过来,打算就供在如意堂里。”
她说着便牵住裴逸的手,带他摸了摸香炉前方摆着的翡翠镯子。
因为萧煌是叛国的贼子,死后也不得入宗庙皇陵,崔婉身为他的正妃,更是连尸骨葬在哪里都无人知晓。有人说崔家将她接回了祖坟所在山间,随处找了个地方埋了,也有人说崔家也不敢收她的尸骨,最后就在法华寺后山埋了。
无论如何,她生前被萧煌虐待凌辱,死后也因为萧煌,连个入土为安的地方都没有,更不会有人给她烧香点烛。
纪南星又将点着的香递给裴逸。
“若是没有崔娘子,只怕我如今还在瓜洲。”裴逸肃然道,“崔娘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将香插入香炉中。
两人静静站着,等香都燃尽了,又颇立了一会儿,才从如意堂离去。
因为心情沉重,两人一路都没说什么话,待躺上了床,纪南星才忽然叹气道:“崔娘子临死前跟我说,她不是崔家的人,也不是萧家的人,她只是她自己。可是……可是女子一旦嫁了人,哪里还能做她自己?”
无需她说,裴逸自然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仰面躺着,思考片刻后道:“南星,若是你有顾虑,我们可以暂时不成亲。”
他又是那种极度认真的口吻,但强压着的声音底下,似乎有一丝颤抖,纪南星不禁又问:“一辈子不成亲,也成吗?”
裴逸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犹豫许久,才声线极低地答道:“只要你愿意……”
纪南星安静了一会儿,他匆忙又找补道:“……但即便我们成亲了,我也绝不会干涉你的事,你仍旧做你的纪大夫,仍旧开你的医馆……”
纪南星还是不说话。
裴逸开始有些紧张了,侧过身搂住她腰,试探着摩挲了两下。
他温热的气息就拍在颈边,纪南星叹了口气,转身搂住他。
“你不信我吗?”他紧张地问。
纪南星微微一笑,凑过去与他额头相抵,“我信你,可有些事……只怕谁也预料不到。”
比如京城被烧掉的坤熠堂,至今也没有定论,到底只是个莽汉冲动,还是萧煌暗中捣鬼。
如意堂开张时间还不久,眼下一切都算得上风平浪静,但将来名声做得大了,是否会发生坤熠堂那种事情也不好说,就连裴逸自己做这节度使也足够忙的了……
无法预料的事,他自然也无法此时就立下什么誓言,纠结了一番,始终无法开口。
纪南星忽然又问:“娇娇是谁?”
(真正的死去是被人忘记,所以我们如意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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